谋与行(4 / 5)

权柄 藏镜 3426 字 2023-05-25

么一句王与马又何尝不是恍若棒喝,惊醒迷失局中不知多少人,更使得朝臣人人自危。

“长安城里的这场浑水已经够乱了,若有朝一日事态当真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苏慕容对上苏仲的视线,“大哥,是王敦亦或是王导,你又要如何选?”

话题最终还是绕了回来,苏仲避无可避:“若是有的选,自当效仿王导,业同伊尹,功比管仲——可若依四妹妹所言所为,我苏氏又和王敦有何不同,终归是行反叛之举,谋逆作乱。”

苏慕容嗤嗤笑了起来,只是身上微微一颤,便觉下肢疼痛难忍,一时竟又牵扯出一身冷汗:“伊尹……当年商汤之长孙太甲倒行逆施,伊尹将太甲囚于商汤桐宫之地足有三年,伊尹与一众大臣主持朝政,史称共和执政,直到太甲反思己过,处仁迁义方才被迎回朝中。”

“伊尹之所作所为,比之王导又如何?”苏慕容冷笑,“一朝帝王,短短三年内改头换面,重新为君,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头?哪怕最后还朝还要经由伊尹首肯……与琅琊王氏王导相比,只怕伊尹的权势手段比王导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敢问大哥,此为谋逆否?”

苏仲有一时的沉默,若论君臣纲常,无论是王导也罢、伊尹也罢,皆有出格之举,放到如今多半也要被称上一声

权臣,然而他们却能得以青史留名,缘由无非是广施仁德,有济世救民之功。

“大哥,从你我一生下来记事开始,所思所学所崇皆为三纲五常,尊礼守仁,行孔圣人之道,兼读其他经学治业之法,”苏慕容道,“但今次钦州一行,我却是又拜了一位老师,这才跳出局外,看清了这场角逐之争背后掩盖了的东西。”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哥,我且问你,若是这雷霆雨露不随四时而动,又当如何?”

苏仲无言。

苏化则道:“民不聊生。”

“若是六月飞雪,腊月炽阳呢?”

祠堂里再无人说话。

“乱了四时,逆了四季,活在当下的你我,又该如何讨得一线生机?”

有风声在祠堂外席卷而过,带着不成腔调地哭嚎咆哮,呜咽着远去。

“所以我说,我艳羡那琅琊王氏,前后虽然风光了不过二十年,但至少大权在握,哪怕是最后王导死了,也享尽哀荣,”苏慕容的声音低低响起,“为君之道,恩威并重,不以喜恶而分远近,不以己欲而施于下民……先帝诸子,何人可堪君位?就凭着不遂心意而问良妃,君臣孰为天下之主的卫信么?”

“大哥,三弟,我问你们:可会因位高而倨,因位卑而惭?”

兄弟二人摇头:“自是不会。”

“那么,他日我等当全身而退之时,可会留恋高位,不舍权贵?”

这话一出,苏仲松了口气:“为官者,当位高而心卑,处尊而下顾;官不在高低,贵不在显要;在其位,谋其政,处其权,观民生,利百姓,方为正道……虽说如今我与三弟皆是白身,尚未踏入仕途,但若是他日身居显要,却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若为乡绅,我等难不成便不能以自身之能教化百姓了么?”

“善。”苏慕容面上浮现笑容,抬眸直视那一层层摆在供桌上的牌位,半晌方才阖上眼眸,心下却不知又是落了多少欣慰。

在祠堂的寂静中,外头雨势愈发大了起来,与陵州苏氏家祠相比,护送先帝棺椁一路前往陵山帝王陵的一众朝臣却都已经成了落汤鸡。

宫人们拿着为数不多的蓑衣为朝中重臣披上,还有因年迈体力不支而昏过去的老臣,也被一一安置在临时搭好的棚子里,待后头安排好的马车赶来,再跟在队伍后头徐徐赶上。

有品阶的内监过来,附在赵王侍卫耳侧低声交代几句,复又匆匆离去。

那侍卫抹了把头上的雨水,驭马行至赵王身边,低声道:“太子朝着钦天监、司礼监还有礼部官员发难,道是今日出殡雨如瓢泼,为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