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然绛邑自是不知道的,与满怀谋算的长姊馆陶公主不同,她自幼便乐天知命。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公主,能住在豪华的宫殿中,成群的奴仆伺候,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世上还有太多人,苟延残踹地活着。

所以不论嫁给谁,她都会欣然接受。

“好了,母后这边还有些宫务要处理,你们出去转转说说话吧。”窦皇后笑了笑道。

绛邑和薄微澜一同起身,出了椒房殿,绛邑叹了叹气道:“母后这几日可为着武儿的功课伤透了脑子。宫里的夫子都说,太子兄长自小便聪慧过人,武儿却恰恰相反,因着这个回回都遭父皇训斥。”

薄微澜笑了笑,和声道:“人的指头都有长短之分,在民间一家子兄弟姊妹亦免不得作比较,但梁王殿下还小,将来必有他所擅长的东西,却也不见得会比太子殿下差。”

其实这样的比较很没必要。薄微澜有时会想为何在家时愿宁对她这个长姊处处心怀不满,其中有极大的缘故就是因为愿宁自小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她是薄家嫡长女,人人都称赞的大家闺秀,愿宁是处处矮了她一截。外头人这样“评头论足”便罢了,最紧要的是家里人也这样说,最最亲近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如,心里头的怨怼之意便这样悄然无声地生长起来。

绛邑挑了挑眉,揶揄道:“这话诚然是不错,可是武儿啊还是个促狭鬼来着。嫂嫂不知道,他有多小气,父皇说他是个愣头青,有时候打趣他也是极有意思的。”

她从小就没了生母,抱到椒房殿去养那会儿,太子兄长也刚刚出生几个月,馆陶阿姊倒有三四岁了。

那会儿窦皇后教养几个孩子很是不容易,绛邑与刘启幼时也是打打闹闹的,闹得椒房殿鸡飞狗跳,后来刘启渐渐长大便沉稳了许多,绛邑只能去逗弄刘武这个小弟弟了。

提起幼弟,绛邑是又爱又恨的,脸上笑容不自觉带了几分宠溺。

薄微澜也很喜欢这种兄友弟恭,一家子兄弟姊妹其乐融融的场景。在入宫前她从未想过,在尔虞我诈的宫里头也有这样单纯简单真挚的姊弟之情,这让她觉着心里暖暖的。

“前些时候听闻嫂嫂入宫,不瞒嫂嫂,我还以为皇祖母给太子兄长择选的正妻也是个性子沉稳,规矩到不得了的人,今日一见我瞧着不大一样。”绛邑抬眸笑道,“嫂嫂有见过兄长嘛?他当真是沉静到有些寡言少语的,这样的人,嫂嫂你会觉着无趣么?”

薄微澜还真给她问住了,她仔细想了想,笑着道:“公主觉着无趣,那什么是有趣呢?其实人活在这世上,大抵上每一日都过得差不离,与其将生活的趣味寄托在旁人身上,倒不如自己找乐子,做些令自己松快的事儿,岂不自在?”

绛邑是第一回听人这样说,不免有些吃惊。看来,她这位未来皇嫂活得是有些通透的,难怪皇祖母选了她。

“这倒是。嫂嫂方才可听母后说起我不日便要及笄了,想来我的亲事父皇和母后早早打算好了的。其实嫁给谁我倒不是很在乎,我是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驸马也要好好待我的。”绛邑这般说的,脸上闪过一丝平淡,“可是我最怕的事情却是远嫁。我不想离开长安城,不想离开我熟悉的一切,像馆陶阿姊一样。”

即便父皇和母后那般宠爱馆陶阿姊,可也二话不说令她远嫁到堂邑,一年之中能回到长安的次数寥寥无几。即便有十里红妆的陪嫁,有成群结队的奴仆,可那又怎样呢?

绛邑近来只要想起将来会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远离所有的至亲,她就没由来的觉着失落,觉着心情郁结。

“我能体会公主这样的心情,因我也是从会稽郡远道而来,我的家乡与长安城山高路远。我的父母,我所有的亲人都在吴县。”薄微澜垂眸,语气中含了几分落寞,“可因着旨意,我来了长安城,这里纵然比吴县繁华百倍千倍,可是在我心里却没有地方比得上吴县。”

“我阿父常说,人要随遇而安。可话都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