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觞低头一看,竟是一件粉黄色的衣裙,衣领上还绣着碎花,腰间别着精致的流苏,一看就是娇俏的姑娘们的装束。刚刚脑子昏昏沉沉的,随便拿了一件就换上了,穿着合身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穿的是这样一件。她许久没穿过这样款式的衣物,看着耶步的反应,也别扭起来,看了一眼风泽杳。
风泽杳道:“过来吃早点。”
问觞挣扎一番,坐了过去。
耶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失礼了失礼了。从来没见过你穿这样的,有点意外而已。怎么说呢,嗯......很好看,非常好看,你穿什么样的都好看。真的。比我一路上见过的姑娘都要好看呢。”
问觞咬着火烧,瞥了他一眼。
耶步连包子都不吃了,急道:“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刚刚不是有意要笑的。你......嗯......就是太让我惊艳了!惊艳知道吗?就是太好看以至于让我瞠目结舌的意思。问大侠,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呀。我这包子不吃了留给你可行?”
问觞把嘴里的火烧咽下去,低头就叼走了耶步刚拿到手的包子,含含糊糊道:“成交。”
耶步早餐痛失一个包子,为此痛不欲生地反省了很久。把前因后果捋了很多遍,最终觉得自己不应该嘴快答应把自己的包子交出去,起码要换成用磕头来原谅。三十里的脚程,他用三分之一的路途认真思量了一个新的问题:究竟是食物更重要,还是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情怀重要?思来想去,左脑是生存死亡,右脑是人伦纲常,他双目紧紧锁定前方骑马女子悠悠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一种快要接近真理的紧迫感,霎时间千万的思绪信马由缰,势不可挡,突然眼前光芒一片,大彻大悟!
果腹的食物不可抛,双膝上的尊严不可抛,两者既要兼得,就必须做到一点——
不要惹女人!
耶步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想明白了这样一个充满深度的哲学问题,这种奇异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置于华山之巅,万家学说在他的眼里都成了沧海一粟,而他一个从不修道的人竟然参悟了这样一个道理。究竟是什么时候,他成了这样一个人?不能够用旷世奇才来形容他,而应该用他来形容旷世奇才,因为细细来说,他没有就问题来分析问题,而是另辟蹊径,做到了两全其美,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呢?而问大侠,她那样一个潇洒的人,又怎会因为我笑她一句就生气呢,这只不过是她对我的考验,她想让我从中明白这样的道理,纸上得来终觉浅,参透的过程要躬行,我才得以悟透这其中的真谛,原来,这都是她布下的局!
问觞往后看去,只见耶步的脸色变幻莫测,一会儿紧皱眉头,状似奋力思索;一会儿双眼大睁,状似魂游物外;一会儿紧盯她的背影,刺得她如芒在背。这会儿正远远地凝望着她,眼中满是敬佩崇拜,看得她直打冷颤。她转头问道:“他在干嘛?”
风泽杳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道:“兴许是羡慕你,能安然待在大聪背上吧。”
大聪萧萧叫了两声。
问觞道:“原来如此。”
大聪是她和风泽杳从土匪手里抢来的,自然带点凶性。在土匪窝里时,土匪自己都安顿不好,更别提一匹没有血统的马了,世人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幸大聪并非什么千里马,土匪也就乐得不做伯乐,所以大聪屡屡被虐待,过得很不称意。可自从跟着问觞和风泽杳之后,不但吃穿不愁,两人顺手的时候还能帮它顺顺毛,摸摸它的脑袋。最重要的是没有毛鞭抽、也不被脚踹了。问觞把它带回来的时候,还帮它处理了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大聪是匹成年马,知道感恩,一直任劳任怨地供他们驱使。
正说着,耶步一个箭步冲来,双眼如炬,紧紧地拽住了问觞的衣角:“问大侠!问大侠!我悟了!”
问觞饶有兴趣地问道:“悟了什么?”
耶步崇敬地看着她:“你早上吃我一个包子,并不是真的生气了,而是想让我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