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下周要飞新加坡,她说,她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
*
宿舍里丁茜吃着半碗混沌,许弋在一声声吸汤声中进入梦想。
她站在昏黄的光晕中,年迈的爷爷支着木凳倚靠在光晕边缘,只剩下几颗的门牙咧嘴笑道:“丫子,往前跑,跑过无崖山,前头就是平川!”
他一遍遍说着,直至嘴唇发白门牙脱落……
许弋惊醒时凌晨五点,她睡不着掏出手机打开老家房子的监控,灰白的画面中不时有飞虫滑过,两间红砖房子好好的,只是原本应该睡在里面的老头去年冬天告别人世。
再睡不着,拿了洗漱用具去公共浴室。
不料,在卫生间门口碰见顶着黑眼圈的丁茜,她攥着手纸杵在那里像尊雕塑。
“弋哥……”
丁茜拉长尾音。
“你害怕为啥不用宿舍的,跑这里当门神?”
许弋被吓一跳口气也不好,她走进一旁的盥洗室,选了个靠门边的水龙头开始刷牙。
女寝每层都有这样一间公共卫生间,一侧是盥洗室,一侧是带门档的蹲坑。据说当初是因为有女生洗漱动静过大,被同宿舍室友抹了脖子后才拆了八人间宿舍改建的。
“我怕吵着你们。”
丁茜跟了过来,捂住肚子楚楚可怜地开口。她胆子不小,就是恐怖片看得多了。
“走吧。”
许弋叹口气,叼着牙刷陪着丁茜走向旁边的卫生间,保洁阿姨应该打扫过,空气里有玫瑰味的净化剂香。
“里面没人。”
许弋说着推开每一个门档,丁茜跟在身后确定没人也没其他什么后,选了个最靠近门的位置。
许弋洗漱完,在门口的走廊外等丁茜。
丁茜时不时叫下她的名字,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许弋看了下手机,再不走恐怕要赶不上最早班地铁了。
“丁茜,你好了没?”
“还早,我拉肚子。”
丁茜刚说完,之前的旧事又翻上心头,许弋收拾东西后站在卫生间门口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时间要来不及了。反正天也亮了,你搞快点回宿舍。”
丁茜没有回答。
许弋没多想,快步回宿舍收拾东西,姜维维难得早起,揉着眼睛看了下时间:“弋哥,你快来不及了。”
许弋嘀咕两句,狂奔着冲向地铁口,换乘两次后,许弋终于来到约定地址。
红墙青瓦,碧树参天。
被花园和灌木丛层层包围着是一栋四层洋楼,它静静地矗立在红墙后,像是等待旅居归来的主人。
许弋透过铁门,怔怔地望着小洋楼,再三确认地址后,她按下门铃。
铁门应声打开,音箱内传来娇滴滴的港台音:“许弋,你来得挺早的呢。这样,你的工位先在前台熟悉下环境,嗯,不过前台有点乱,辛苦你收拾一下,早八晚五周末双休,月薪16K。这些昨天电话里跟你说清楚了。没有其他问题吧。”
“没有,谢谢。”
“嗯,那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要加班,五点准时下班哦。”
“那个……”
“哈,还有事?”
“我想问,咱们是正规公司对吧,看着有点……”
许弋望着沐浴在朝阳下出奇阴森的洋楼,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当然正规,入职即购买六险一金,一金是三档,我司的宗旨是公司为员工安家,像许小姐,三年后可在海市购买单身公寓。”
许弋听着乐呵,没有犹豫迈过铁门,像是撞在塑料薄膜上,眼前有短暂的失明,等恢复过来也不过是一两秒功夫,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四月天,院墙内恍若深秋,杂草过膝落叶铺满羊肠小道,外头看着郁郁葱葱就是几株万年青长势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