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九点半。
西大文学院,女生宿舍607内,许弋捧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卫生间门口。
“谁啊?”
“就一神经病,一接起来就挂掉,别管了,说不定是骚扰电话。”
姜维维看了眼许弋,转身爬回自己上铺。
刚坐下,许弋桌上的电话再度响起。
许弋推着湿发上前拿起电话,不知电话那端说什么,她激动得连连比划。
“好的好的,明早八点,放心我一定提前到。”
许弋讲完电话,拿起纸条忍不住飞吻一下。
“维维,我找到工作了!”
姜维维接过纸条看了眼道:“弋哥,你确定?这个地方在市中心,从我们这里过去至少两个小时。这是公司?”
姜维维望着导航里的地址出神,她经常去那片逛街,从来没听说这个院子有家公司,何况这个地址是处荒草比人还高的院子。
姜维维犹豫片刻开口道:“弋哥,我说真的,要不你来我家,我……”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最好。”
许弋做捧心状。这个四人间寝室,就数她俩关系最好。越是这样,她越想要证明自己。
“没事,我明天先去看看,不行回头再说。”
许弋话音刚落,对床的围挡帘子抖动几下,传来女子刻薄的说话声:“什么样的公司半夜通知人的,许弋,你不会冲着自己那点美貌,应征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传出去,我们几个可还要脸?”
“也好过你,找个负二代贷款养你。”
许弋怼苏君从不手软。
碧蓝色的床位被人暴力扯开,原本艳丽的苏君脸色惨白,她抖着嘴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君,你没事吧。”
姜维维看出苏君不太对劲连忙问道。
叫苏君的女孩身材高挑,扭着身子下了床拎上挎包夺门而出。
“有病。”
许弋跟苏君不对付从大学第一天开始。许弋铺好的床铺被晚半天来的苏君掀翻在地后铺上她的床单,被调换回来后,苏君一根烟头丢在许弋的铺盖上。
大一那届,只有许弋一个特困生。
那床薄薄的棉絮,是许弋自己种的棉花弹出的被子。
那天晚上,整个文学院都听见许弋的叫骂声,她也算一战成名。
事情当时闹得挺大。
许弋这人脾气执拗,性子又耿直。苏君吸两下鼻子,辅导员俞晓鹤便劝许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弋差一点掀了俞晓鹤的办公室,后来还是姜维维出面,一个电话摆平此事。
神奇的事,四年她们两个竟然没一人提出要更换宿舍。
“有病!”
这是许弋对苏君唯一的评价。
熄灯后,苏君仍旧没有回来,丁茜借着手机的亮光掀开许弋的床帘:“弋哥,睡了吗?我买了馄饨吃吗?”
“别喊她了,她明早早起,你吃不完倒一半出来。”
姜维维探出头来,看了眼丁茜桌上热气腾腾的馄饨。
许弋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想面对丁茜。
文学院每年都有几个去海外孔子学院执教的名额,许弋年年拿奖学金,古汉语教授曾经有意无意暗示她说他给许弋预留了个名额。为此她还低头请俞晓鹤吃了顿“大渔”外加一千多的购物卡。卡虽然是姜维维的,不过也折现七百还上。
提交材料前一天,丁茜领许弋去吃锅子,那一晚许弋就没从卫生间出来。丁茜去教研楼,顺道给许弋提下材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密封好的文件袋放在俞晓鹤的办公桌上,许弋至少还有千分之一的机会。
可直到过完公示期,许弋才知道,她的材料被丁茜失手放在俞晓鹤即将寄回老家的行李袋上,再绕回来时,她已经面临毕业。
这事没法怪丁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