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头一件大事。卫怀舟再有出息,如今也已经大了,更何况他不仅有功名在身,陛下还亲赐了宅院,不日就要搬出去自立门户,往后也许就难以照料她了。而且,刘妈妈总觉得,他们母子间并非如常人般亲厚,李氏这些年也一直盼着自己再有所出,不然也不会在房里日日供着那个送子观音。
“依奴婢愚见,老夫人该留下絮微,借腹生子。”刘妈妈弯腰站在李氏的身边,眼里透着狠意,声音却放得很低。
李氏疑惑道:“怎么借腹生子?”
刘妈妈道:“自古低贱的小妾生子,大都是放在大房的房里养着的……”
“不成,”李氏断然拒绝,“那小贱人手段多得很,若真是让老爷将她迎进了门,还生下孩子,怕是不知道要翻出多大的天来!往后孩子大了,只认亲娘不认养娘怎么办?我这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您这是哪里的话?您就宽宏大量一回,先说将絮微那丫头收了,就养在西苑里,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要等生下孩子了才能给个姨娘的名分,这不就成了吗?”刘妈妈搓了搓那一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把人放在您的身边,那可以就很多法子可以用了。”
李氏思忖片刻,想着:她说得并非不无道理,生孩子便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但凡发生点什么意外,孩子生下来了,母亲却没了,这种事情不是常有吗?
孩子……
她年岁已高,想要再得一个孩子怕是不易,比不得絮微那个丫头年轻……
“若是如此,那族老是不是不用请了?”
洪川县距离京城并不远,卫怀舟在他们吵嚷后的第一天就已经派人去接卫家族老进京了,粗略算算,应该也快到了。
刘妈妈道:“老夫人怎么又心软了呢?先前您还说絮微手段了得目中无人,现在不正好用族老灭灭她的威风?就罚她在祠堂跪几天,好好治治她心术不正的毛病。”
李氏自知道此事的端倪时起,便已暗暗生了不少气,看着自己陪伴多年的丈夫渐行渐远,日日与他人眉来眼去,她心中就像是有怒火在烧一般灼痛。许是气昏了脑子,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对付这两个人,只能死咬着要让族老进京评判是非,想要借此来出一口恶气。
若是刘妈妈的计谋成行,那絮微就要在她的手底下磋磨多日,她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等孩子一生下来,她就送这个狐媚惑主的东西上西天!
李氏虽只是将这些事情在脑子里盘旋了一遍,却觉得出了好大的气,心里一下子就畅快了许多。
她舒了长长的一口气,脸上带了点笑意,又恢复了寻常那副吃斋念佛的慈祥夫人模样,拉着刘妈妈的手道:“周妈妈一走,我这里就缺了一个能干的人,不知你愿不愿意来?”
刘妈妈早就不想待在小厨房那烟火缭绕又油腻腻的地方了,听她此言,正满心欢喜地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一个收不住就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多谢老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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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卫府。
这几日的天气诡异得很,明明还未到隆冬时节,却是寒风肆虐,冷雨飘飘,和着冰碴子的风直往人脸上扑。屋里的炭火一烧起来就没断过,否则就跟跌进冰窖里一般无法居住了。
今早卫怀舟听见闻舒咳了两声,说话也隐隐带着点鼻音,便打量着她是又要犯老毛病了——一入冬一冷着就容易得风寒,什么咳嗽、昏睡、头疼等等都会找上门来,继而几乎就会将一整个冬天都交付在养病中了,寻常人三五日就会好转的病,落在了她的身上,没有两个月是无法痊愈的。
闻舒最烦的倒不是那些着了风寒的症状,而是闻大夫给她配的药仿佛有催眠的奇效,她一喝下去就会犯困,不过昏昏欲睡倒还是其次,神思倦怠反应慢就不能忍了,仿佛这药将她脑子里的灵光都偷走了似的。
可是这病是她六岁那年伤心过度留下的根,是伤了根基所致,一时片刻也没法调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