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理会医师的讥讽,放轻声音说道:“母后,儿臣并非是想耽搁父皇医治,只是此时绝对不能行针,这江湖医师手段刁钻,父皇乃一国之君,龙体贵重,怎能担如此风险。”她赌皇后不会命那江湖医师继续施针,毕竟皇帝若出了什么差错,她这个领人入宫的也难辞其咎,除非将过错推到另一个人身上,比如原主。
可这辈子魏枝蔓显然阻止过了,此招行不通,便是为了太子的大业,皇后也绝不会冒这等风险。魏枝蔓扶了扶自己歪斜的步摇,眉眼弯弯正视皇后,皇后沉默须臾,松开了钳制烨帝的手,示意医师将针收起。
李医师半天未动,魏枝蔓也不急,淡淡扫了他一眼。李医师似乎没料到皇后竟纵容公主,悻悻将针收起,临走前还暗瞪了魏枝蔓一眼,被魏枝蔓无视了。
魏枝蔓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寒气直钻人骨头缝儿,宫女给魏枝蔓拿件大氅披上,还端来了姜汤,她下意识缩紧大氅。皇后金口玉言,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让那医师不再迫害皇帝,恩怨容后再论,否则若皇后执意要这医师继续行针,纵她华佗再世也拉不回皇帝。
她小口小口饮着姜汤,状似不经意瞄了一眼皇帝。烨帝年过而立,身体不似先前硬朗,皮肤滚烫,额头浮了一层虚汗,呼吸急促艰难,粗重压抑,似下一秒便要戛然而止。
显然是病情又加重了 。
魏枝蔓一口气还未到底,皇后突然勾唇,带着探究的目光凌厉的扫在她身上,“慧德,你方才在门外说,你能治皇帝的病?”
魏枝蔓早料到她这关不好过,皇后多疑善妒,连路边走过只狮子猫她都得怀疑是不是哪个宠妃派来害她流产的。她在宫外求见那电石火光之间,便已琢磨好了措辞。
魏枝蔓把姜汤的空碗放在桌子上,“是,儿臣的确能治。”她瞄着皇后,神色幽深。在这盘根错节的皇宫中行事,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搭上一生,皇后敢问这话,十有八九是存了让她背锅的心思,说不定还真能许她医治烨帝。
“哦?”皇后凤眉一挑,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屑道:“凭什么?”
有戏。魏枝蔓双目微眯,垂下纤长的眼帘,“以前是儿臣太不懂事,让父皇母后忧心,如今儿臣也想为父皇母后分忧,梦中得仙人的教导,医术突飞猛进,兴许可以给父皇看看呢。”古人向来看重鬼神之说,在大魏体现的淋漓尽致。
上到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但凡论及仙人,皆是趋之若鹜,无人胆大包天,竟敢拿其扯谎,生怕惹来诸天神佛降罪,因此,她这话皇后定有七八分信。
魏枝蔓其人百无禁忌,框起人来向面不改色,真诚得很。皇后似乎被她打动了,不知思量什么,冷嗤道:“若是治不好,延误了圣上的病情,可担待的起。”这话中的套不能再明显了。
魏枝蔓猛地收紧攥住了袖口,继后想瓮中捉鳖,她如今也不得不跳,一口答应下来:“自然担待得起。”她话锋一转,“若是儿臣当真能救下父皇,母后可要回绝了文侯世子的求亲。”文侯世子已然求亲到了圣驾前,她习惯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皇帝真没救回来,她再不济也能让皇帝晚些死,可皇后若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她不会任人摆布。
反正都要救,不如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