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便无人喧哗的未央宫,此时更是静极。“咳!”一道苍老遒劲的声线响起,疲惫掺虚,有气无力,似战场上被马蹄扬起的尘。
魏枝蔓身子僵了僵,警惕的看过去。没想到烨帝病的都快死了,还能挣扎抬起眼皮子。在这盘根错节的皇宫中行事,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惜命,怎会让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诊治自己身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眼下她别无选择,烨帝必须活,魏枝蔓瞳孔如镜,映着烨帝苍白的脸庞。烨帝闭了闭眼,干裂的嘴唇翕动,“那帮太医看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慧德既然有此孝心,又有仙人指导,便让她试试……”烨帝久居病榻,医士不知轮过了多少回,病情依旧毫无起色,也怪不得他想铤而走险。
魏枝蔓悄悄松开被攥出褶皱的袖子,目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唤道:“纸来,墨来。”黑衣侍女将她所需的东西尽数呈上,笔是狼毫,墨是徽墨。
“我写几个字,待会儿送去太医院取几味药来。”方子可不能乱开,即使她就是在开方子,也不能承认,否则定要担事,魏枝蔓停顿了片刻,又道:“罢,我等下亲自去。”
皇后坐在贵妃塌上蔑着她,淡淡的冷哼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开方,只写几个字,如何敢医治陛下,真是胡闹。”
魏枝蔓不逞口舌之快,只见烨帝眼神无法聚焦,似黝黑泥沼深处之漩,阴沉压抑,昏昏欲睡,哪里还有原主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在上一位医士开的方子扫了一眼,指着上面的一味人参道:“方子不过是辅助的道具罢了,陛下如今中毒已深,毒气正盛,受此等大补的药材,只会病情加重。”
皇后一噎,一时没再开口。
魏枝蔓将先前的药方扔进炭盆,火焰腾腾,灼烧纸张的焦味淡淡的弥漫开来,“盲目开方,陛下怎能有所好转,要是用药精准,不开方子也能治病救人。”
如今大魏医术落后,太医一味想靠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所行太过凶险,无异于饮鸩止渴,苟延残喘罢了,当然,这话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她对中医知识算是了解不少,西医治标,中医治本,看病不需什么道具,只讲究四个方法,望,闻,问,切,循序渐进,查清病因,连根拔起。
皇后瞪了她两眼,“你待如何?”
“望闻问切,对症下药。”
据魏枝蔓所知,烨帝的伤起初不严重,被拖延的愈发厉害。当初那毒物来势汹汹,烨帝被毒物咬伤后,只同太医道有长虫扑来,其余一概不知,导致太医行医受阻,难以下手。魏枝蔓想救烨帝,首当其冲便要知道那咬伤烨帝的是何毒物,才能开方子。
魏枝蔓既敢跑来,心中已有猜想,先探查皇帝的面色,神态,以及伤口,以寻蛛丝马迹。她将染血的纱布一层层拆开,伤口泛红,青紫交错,两个猩红的小点格外狰狞,隐隐发脓溃烂。
魏枝蔓广读医书,几位药材即刻便跃入脑海,她对女官说道:“赤芍射干散瘀止痛,粉丹皮黄芩泄火,皆可用。”
女官提笔写就,皇后多看了她两眼,紧锣密鼓盘问道:“你如何知道?”
魏枝蔓扫她一眼,宫中人多眼杂,隔墙有耳,说话得万分谨慎,别让旁人有机可乘,说她突然习得精湛医术,乃是妖孽,“书上写,毒蛇咬伤后,伤处形长二、三寸,结肿、紫块,正要先消毒,再行其他。”魏枝蔓见过伤口,心中已对那毒物有大概猜想,皇都已知毒蛇品种有五十多,无异大海捞针。
可按理寻常毒蛇之毒性,断不会如此凶猛。魏枝蔓思忖拧眉,问道:“陛下视物有碍当是半个时辰前。”她将烨帝的手从锦被拿了出来,两根手指并拢按在其脉搏上。
这个结论直接在魏枝蔓几个猜测中排除大半,当是树栖蛇。最后一步,便是切脉,又称诊脉。能不能查出伤烨帝龙体的真凶,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体表静脉发红,灼热,阳气下陷入,魏枝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