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三春第一次来江州府衙。

前面的那位温大人正和尤峰“窃窃私语”，偶尔飘过来几个字眼——

“知府大人气坏了，谁知道他打的竟是云南王的旗号，那仆人不知哪来的腰牌，怕不是偷的。”

“……吩咐我严查那件案子，捕快过去的时候，天欢院看不出一丝影响，照常开门，之前我们怀疑的那名护院大喇喇地躲在下人房喝酒，八成以为没事了，让咱们的人一拿一个准。”

柳三春和杜征对视一眼，已明白来龙去脉。

这位云南王世子下手利落，方霖这个人很快销声匿迹，像压根没出现过一样。

听说知府大人得知被骗后，恨不得将他抓回来鞭笞一顿，要不是看在世子的面上，这事还不知会怎么闹。

方霖借着这层关系，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江州下辖八县几十个乡镇，稍微繁华点的都流入了逍遥散，知府看到报上来的名单，差点没吓出心疾。

但这事绝不能声张，所以只敢偷偷派人出去，和世子的人一起，将一干涉案人员尽快抓捕归案，悄悄地将事情抹平。

整个过程不可谓不胆战心惊，这么一比，开暗娼寮子这种只能算小事了。

知府气狠了，又无处发泄，只能将那些明面上的铺子封了个干净，方霖这么多年来打拼下的东西，几夜间化为乌有。

类似红粉院这样的案子有几件，涉及人命，都归到了温大人处，特地言明，要“严办”。

得了命令，温大人很快把几个证据确凿的案子当先办了，红粉院那桩杀人案也是其一，这才将尤峰和杜征叫了过来。

秦将军这次没来，估计是懒得管了。

柳三春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见柳凤霞。

走到前后堂的岔路口，温大人随手指了个衙役，吩咐他带杜征柳三春二人去牢狱，自己则带着尤峰去了后厅。

尤峰冲他们使了个眼色，和温大人寒暄着离开。

府衙的牢狱在西北角，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阵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

衙役将他们交给看守的人，对方将他们直接带进去，沿着长廊走到最里面的栅栏处。

里面光线很昏暗，柳三春只能看见一个人形物体伏在草堆上。

杜征从袖带里掏出几粒银稞子，压低声音同衙役道：“请众位兄弟喝酒，可以让我们单独问她几句话吗？”

衙役搓了搓手指，杜征又掏出几粒塞到对方手里，那人才点了点头。

对方帮他们打开牢门后，叮嘱一句：“虽然是温大人放话，但咱们也得守规矩，最多一刻钟，有什么想问的尽快。”

杜征答应后，对方很快离开。

等人走后，柳三春从杜征背后走出，靠近栅栏门，盯着人形物体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叫了声“柳凤霞”。

伏在那里的好像不是一具活人，半天没动静。

柳三春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盯着她。

最后还是柳凤霞没忍住，晃动着身体坐了起来，她自嘲道：“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你来看我。”

她说了两句话便靠墙开始喘，应该是被用过刑。

柳三春并没有进去的打算，她只看着她问道：“现在，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想要吗？”

黑暗中，柳凤霞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熄灭。

她扯了扯嘴角，依然是那副不屑嘲讽的语气，“你有这么好心？”

柳三春直白道：“当然是要你拿东西来换的。”

柳凤霞意识到她是认真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可她已经交代了所有，包括方霖是如何设计让她输光所有财产，包括春风楼，又是如何找到她，威胁她为己所用的。

她还有什么是可以交换的？

柳三春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有，两件事，第一件，你在这张纸上画个押，第二件——这东西你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