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壮士，在下见你身材高大威猛，不知是否熟悉水性？”长衫男人笑眯眯地问道。

柳三春实在没忍住，在姓杜的身后重重扯了他一把。

这男人可不是真心帮他们解围，看他这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明显没安好心。

说不定那个贺宽从此就真的记恨上了他们。

柳三春倒不是怕这个，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最初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从这里安全脱身。

幸好姓杜的还没傻到家。

路过贺宽身旁时，他忽然低声冲对方说了句话，柳三春就跟在他后面，所以听得分明。

他说：“今日之事……非我所愿，我知你二人恨我，也知这笔账，我永远还不清，待来日踏入黄泉，我定会亲自去寻贺兄赔罪，对不住了！”

贺宽同于氏恨恨地望着他，特别是他身后的柳三春，如果眼神能射出刀子，她肯定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柳三春也很无奈，谁让他们先欺负人的，怎么到头来还恨上她了？

要是于氏不会胡搅蛮缠，贺宽也没有胡乱出头为难人，她也不至于说出那句话么。

毕竟，叔嫂乱/伦什么的，她根本不关心。

反倒是这个长衫男人，着实让她有几分在意。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在下杜征，确是本地人士，也熟悉几分水性，可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

柳三春忍不住看姓杜的一眼，只见他眼神清明，站得笔直，肩背却微微紧绷，已经对他熟悉不少的柳三春看出来，这是他略带戒备的姿态。

她总算放下一些心来。

这话回得也巧妙，一来是试探对方身份，看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说，只是个路过的商人，二来也表明态度，虽然你“多管闲事”，但我依然承你的情。

柳三春还真有些好奇对方会如何回应。

只见长衫男人忽然朗笑出声，看起来是真的很愉悦，嘴角的弧度同刚刚那种略带虚假的笑容有所不同。

他说：“在下姓方，单名一个霖字，最喜欢结交脾气相投之人，见壮士被人为难一直面不改色，还颇有男子担当，这才出手多管闲事，还望壮士不要在意。”

要不是柳三春亲眼见到他同杨璧在云心堂后院私下交易，恐怕还真会被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骗到。

只听方霖继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某初来乍到，想着逛逛这潼安一带，收些珍奇异货，不知壮士可否当个向导？”

“方某看你正在找活儿……放心，银钱上定不会亏待于你。”

这么说来，他在那里“看戏”的时间不短，说不定杜征刚来码头，对方就在了。

柳三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心让姓杜的拒绝，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道：“方先生过奖，杜某一介粗人，也只能卖弄些力气活儿，向导一事恐无法胜任……若先生有意，杜某可推荐一人与你，他惯常做这活儿，路途上也更周到些。”

柳三春松口气，甚至想给杜老三比个大拇指。

不过她放心得有点早，因为杜征接下来又说道：“但方先生若是需要押送货物，杜某愿尽一己之力。”

柳三春这口气立刻晃晃悠悠，不上不下，憋闷得厉害。

果然，方霖轻轻一拍手，高兴道：“巧了，明日正好有一批从西南边儿来的货，杜兄可否找几个人帮忙装卸，顺便送到镇上几家商户去？”

杜征顺其自然地答应下来。事已成定局，柳三春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番寒暄完，时辰不早，远处只剩一线残阳弥留天际，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是最后的谢幕，以迎接夜的到来。

码头上停靠着几只船，贺宽他们那些人也散的七七八八，倒是方才站在杜征身旁的几人还立在不远处，似乎有话说。

柳三春记得，刚到这里时，确实看到两方人马对峙，杜征身旁人不多，但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