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安静得可怕,他们用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柳三春,仿佛她才是那个珠胎暗结的人。
“你、你在胡说什么?!”
男人色厉内荏的叫喊响起,眼神像淬毒的尖刃,毫不客气地朝他们射过来。
他左手的女人忽然扯了他一下。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飞快调整好神色,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冲周围声情并茂道:“各位兄弟,一个贱/人的话你们也信吗?我和嫂子之间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发生,当初嫂子立志为我兄长守节,我和我娘都劝过,大家伙亲眼见证的,现在怎么能听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更何况,她是杀人犯杜老三的女人。”
说到“杜老三”,他好似终于找到矛头所在,站在高高的桩台上,像官老爷一样,拥有了审判别人的权利。
“杜老三,趁我还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管住你的女人,不要让她乱讲话。”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浓浓的威胁意味。
但柳三春确定自己不会看错,在楼中的时候,怀孕还掩掩藏藏的女人她见多了,就凭那妇人晕倒的时候,刻意往左歪去,还下意识护住了肚子,基本八九不离十。
“是不是,让大夫把一下脉不就知道了。”
众人声援的话卡在喉咙口,面面相觑,一时倒显得无措起来,人心一散,怀疑的种子种下,气势便弱下去。
在码头寻活儿的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柳三春也不欲今日将人逼到头,只要他们不打算动手就可以。
于是,她身体微微前倾,凑到杜征耳边道:“一会儿找个借口先走。”
杜征自然不肯的,虽然他已经烂到谷底,但如果今日真让一个女人挡在他前面,他便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彻底踩在了脚底。
于是他提高声音,对贺宽道:“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让她离开,你哥哥的事……迟早要有个了断,所有的事情,都冲我来。”
当然,杜征没提柳三春所说之事,一来于氏再怎么说也是他好朋友的妻子,二来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柳三春之前和于氏没有任何交集,怎会一眼看出对方身怀有孕,且是与她小叔子的不伦之情?
这说不通。
就在他话音落下后,柳三春在他身后气得差点上去咬人一口,本来大好的局面,这傻子非要将自己往对方手里送。
一气之下,她真想撂开手,让这傻子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可瞧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肩背,又没办法完全狠下心来。
跺跺脚,算了,还是她来吧。
“哟,今日码头格外热闹啊!不好意思,付某瞧了会儿热闹,赶着出船,正好——略通岐黄之术,不若由我来替这位娘子把把脉?”
一道忽如其来的声音从天而降,众人下意识为他让开一条路,只见一袭深灰色布衣缓缓现于人前。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柳三春瞳孔狠狠一缩。
不是别人,竟然是同杨璧在云心堂后面交易那些木箱子的男人。
白天看得更清楚,这人一身文质彬彬的模样,唇上留有短须,面庞白净,长相普通,放在人堆里毫不显眼,但一双眼睛有点意思,笑眯眯的,看上去挺和善,实则精光闪烁,柳三春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柳三春默默缩回自己踏出一步的脚,准备作壁上观。
长衫男人不出所望地走了出来。
他轻轻瞟了眼他们的方向,气定神闲地站在了贺宽面前,他旁边的于氏下意识往前者身后缩了一下。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妥,勉力定在了原地。
相比之下,经过最初那阵慌乱的贺宽要更镇定,他朝这位陌生文士不客气道:“一个妇人的胡言乱语,我看就不麻烦这位先生了,既然挡了您的路,我们这就离开。”
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柳三春都能看到贺宽脸颊淌下的汗水,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