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站定后，忽然从袖袋里摸出个小东西，她定睛一瞧，可不是自己落下的荷包。

柳三春假作惊喜状，从椅上站了起来，绕过方桌走到杨璧面前五步远，“原来是让掌柜的捡到了！我还以为弄丢了，里面是我准备买布的银子，若是真没了，家里郎君定会怨怪。如此，多谢掌柜的了。”

说罢，半福行礼。

杨璧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动作，发现她眼底藏着一抹谨慎，但并不过分紧张或胆怯，想到之前那杯茶——若有深意地问道：“哦？不知柳娘子何时发现荷包不见的，怎么不回来找找？”

柳三春继续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昨日回家经过市集，本想去布庄扯布，一摸袖袋发现荷包不见了，以为丢在路上，天黑路远的，找了半天没找着，没想到是落在店里。”

杨璧飞快在心里估算店里到市集的距离，应该不是她。

回神时，发现柳三春正目光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

“掌柜的……可以将荷包还给我了吗？”

杨璧心中嗤笑，笑着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一股小家子气，拢共几十个大钱，谁稀罕，看得眼珠子一样，要不是韩大夫的情面，哪里轮得到她来做这个账房先生？

面上却笑得一团和气，将荷包递过来，善心叮嘱道：“以后可不敢如此粗心，马上就到发月钱的日子了。”

柳三春失而复得，欢喜地应了好。

从始至终的表现都无懈可击。

杨璧放下心来，准备离开，柳三春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前者脚步一顿，眼中立时划过一抹暗光，眼角则扫过了桌角的茶盏，杯盖掀起，里面只剩半杯茶。

到今日，他也不太确定柳三春到底喝没喝那杯茶，事后问过旁人，说楼子里出来的女人，有些对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很强，说不定根本没起作用。

如果她事先发现，应该不至于如此风平浪静才对。

杨璧打心底瞧不上柳三春，所以稍微一想，就觉得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遂神情镇定地转头看她。

“还有什么事柳娘子？”

“我是想问掌柜的，今日没有账本吗？”

杨璧一听，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他跟随柳三春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微微一笑，道：“瞧我这记性，忙着给娘子送荷包，竟忘了拿账本，我这就让庆喜将昨天的账送过来。”

一般情况下，柳三春当日核对的账目都是前一日的，一旬有个小合算，月底则要入秦宅对账。

直到杨璧晃晃悠悠地离开，柳三春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

她将荷包收好，上前将门扉紧闭，坐回椅中陷入短暂的沉思。

此人明显是来试探的。

可见昨晚必定没瞧见自己的影子，否则不会如此客气。

但打探一事需得拖拖。

柳三春本想今日来到店铺后，试着找找昨晚看到的那种特殊的货箱，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批货有问题，不然杨璧何止紧张至此。

如今却是不能莽撞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