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慕钊赌气出国。可刚下飞机他就开始后悔了。他不怕在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学习生活,可想念的折磨却叫他难以忍受。他无数次地想打电话给陆唯真,像过去每一次闹矛盾那样主动低头,哄她开颜。
但只要想到她,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及分开前陆唯真倨傲眼神跟尖锐的口吻。
“是你求着跟我在一起的,我还有视频!”他俩争吵到后来,陆唯真拿着他表白时录的视频,趾高气昂。
慕钊记得清楚,他第一次正式表白是高考结束以后在电话里说的。后来陆唯真嫌电话表白不够慎重也不够浪漫,她也没来得及录音留念。于是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又准备了一次正式的现场表白。因为有所准备,那场表白他录了下来,作为见证两人在一起的甜蜜证据。
他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之后,陆唯真居然拿着这份甜蜜的证据说他自愿当舔狗。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真心都被人给扔到泥里糟践了。
他是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但绝不包括践踏自己。
初到异国他乡的那段时日,慕钊只要想起来这一段,就能生生把给她电话的念头给压下去。他铆着一股劲,想着这一次一定要等陆唯真主动低头。
只是他没有等来她低头的电话,她就直接给他玩了出人间蒸发。
现在回想起来,陆唯真当初未必是轻贱他的心意,她只是太懂怎样拿捏他了,知道说什么话能激怒他,让他主动出国。她是故意的。
对比着看,陆唯真果然成长了好多,她已经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不再像从前行事毫无顾忌。可是她真的懂事了,他却更加心痛。
过去和现在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要不是还受公序良俗的约束,慕钊几乎是要把车开到飞起。他拼命克制着飙车的冲动,压着限速的上限开回家,可到了门口,他就知道他还是慢了一步。
陆唯真外出的双鞋子不见了,玄关只有他给她买的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两只雪白的小兔子整整齐齐蹲在鞋柜下边,一看就是整理过的。陆唯真平时脱鞋子都是随脚乱踢,只有不回来了才可能这么规整地摆着。
家里空落落的,玲姐也不在,多半是被陆唯真找借口支出去了。
慕钊心像是被突然挖空了一块,冬天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他心口拔凉。
虽然昨天晚上他已经认清了现实,知道陆唯真离开是早晚的事,可心里明白和亲身经历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比较体面理智地面对她离开,至少能作出个不难看的姿态送她离开。
然而她真的走了,他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看到她拖鞋的瞬间,他脑子里想的就是马上开车去她租房的地方,把人给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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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知秋开的这辆车是她公司里最老的一辆,一般也就资历浅的年轻人开一开,但凡自己有车的员工都懒得碰这台车。又旧又破,老爷车的速度,跑车的动静,超过八十码就跟要了它老命一样。
陆唯真坐在副驾驶上,不觉地想起来不久前坐在慕钊车里的情形。慕钊今天会在公司待多久?等他回家发现她又不告而别了会不会生气?不过他生气她也不怕,正好可以拿昨天他说的话去堵他。
谁叫他亲口承诺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个有点俏皮的微笑,像个刚想出来新的恶作剧招数的小孩。可这笑容转瞬即逝。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慕钊说那句话时显然有个隐藏条件——她是他女朋友,才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主动逃跑的她已经自动放弃资格了。
“喂,陆陆,姐姐我翘班跑出来接你,你居然在我车上想野男人?”魏知秋看不得她这副悲春伤秋的样子,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敲了一下她脑壳。
陆唯真突然被敲,还懵着:“什么野男人……哦,他啊,我这不刚跟你私奔嘛,无缝衔接,想想前任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