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唤迷迷糊糊的抱住身边的人,与人紧紧相贴,整张脸在对方温热的皮肤上来回磨蹭,埋进去,又把人的手往自己身上拽,形成一个相拥的姿势,然后再次睡过去。
然而还没睡多久,她忽然醒了。
——这手感,不太对。
梁唤睁开双眼,仿佛猛然陷落恶鬼丛生的黑暗盛宴。
她的眼前不断闪过无数次这张脸不同的神情,最终定格在了某个她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时刻,被她猛的从床上推了下去。
任礼脸色不虞从地上爬起来,露出半梦不醒的脸。
梁唤捂着自己的心口从床的另一边跌了下去。她坐在堆叠的床褥与帐幔中,缓缓回神,却仿佛依旧没分清眼下是什么时刻。
任礼眯眼看着隔了一张床神色恍然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唤感受到了十分熟悉的视线,她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她可以一点一点梳理。
——她在忘忧殿。
——她还是公主。
——阿仞篱还没有拿到机密。或者说还没有将最重要的东西传递出去。
——他们两个没有关系。
对,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他现在还是她忘忧殿里的一名、连她的注意都不会引起的小太监。
——那他为什么出现在她的床上?
梁唤茫然的抬头看向对面已经站起来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疯狂的想要钻到床底下去,让那个视线落不到自己身上,最好永远也找不到自己。
她用力抓住手中的床单,勉强笑了:“药同呢?”
任礼咧嘴一笑。
梁唤偷溜出去这事闹的不大不小,但是该传的也没被藏起来。
于是梁唤借故自己受伤了,把药同骗来了。
她的皇帝爹说了,把忘忧殿的门关严实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她这是谨遵圣命。
当然了,忘忧殿漏的跟筛子似的,那肯定要让皇帝失望了。
梁唤重新躺回床上去,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把药同还回来吧,你总不能指望我抱着你睡吧。”
任礼口齿清晰的拒绝了她。
梁唤不解的看着他。
任礼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跟他睡觉。”
“为什么。”
任礼坐到床沿上,目光从下往上看,语气十分沉静:“如果你跟他睡觉,你可能根本活不过第二天早上。”
梁唤:“???”
梁唤:“……”
这哪跟哪?这说的是人话?什么逻辑?药同要暗害她?她怎么不记得?就药同那小鸡崽子都比不上的性格?她跟这样的人睡觉为什么会小命不保?最会要她命的人分明是他好吧。
等等!
梁唤忽然想起来了。她失笑出声,在床上滚了几圈,再回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任礼,我看我们应该加点游戏规则。”
任礼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了窗边上:“什么规则。”
梁唤说:“我们不可以阻止对方要做的事情。”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希望我也阻止你吧?”
“为什么不希望?”
梁唤愣住了。
任礼扭过头看着她:“为什么不希望你阻止我?”
梁唤有点笑不出来了。
任礼说:“游戏不能总是由一个人说了算的,我觉得,这样就更好玩。”
梁唤真的笑不出来了。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阿仞篱是个疯子,他的疯在于不按常理出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他不在意规则,也无视一切后果。
如果试图掌控他,只会被反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梁唤从脚底心升上来一股透彻心扉的冷意,瞬间在表皮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