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尾音,仿佛幽冥使者吹奏的引魂笛,死亡的气息随着声波步步逼近。
风岚感觉到女人将「她」抱得更紧了,双臂颤抖、呼吸急促,显然是紧张紧张至极、又恐惧至极。但下一秒钟,女人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她」掂了掂抱好,然后回头径直冲进了来时的漆黑走廊中。
她刚刚跑到一半,就听到“吱呀”的刺耳响声起起伏伏地飘起,似乎有人穿过一扇扇门扉,从容不迫又如影随形地追逐女人而来。女人望着前方还有几步之遥的、通向中庭的门,一咬牙,转身躲进了大广间中,同时顺手锁上了门。然后,她片刻不停地往暗门处跑去,踢开了机关上的人形,不等暗门完全开启,就挤进了缝隙中。
一路而来,「她」听见女人不停地、神经质般地喃喃低语着:
“别怕、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妈妈不会让你变成姐姐那样的……”
暗道里没有电灯,只有瓦木接缝处漏下灰黄的浮光,随着女人的跑动若雪刃一般匆匆从身上掠过,又没入黑暗。女人的低语在耳畔萦绕不散,仿佛洗脑冗长的魔咒,让人昏昏欲睡又毛骨悚然。长时间的高速奔跑让女人喘得很厉害,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停顿,逃命似的急奔过整栋大宅,沿着缘廊,一直到达姐弟两屋夹角处的小庭院,再顺着卵石漫道一路向下,踱过了小桥。
然后,她停住了。
她仿佛被鬼魅迷惑的神智恍然清醒,茫然而无措地环视着四周,愣怔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这个死胡同里。绝望中,她趔趄地退了几步,顾及着怀里的孩子才没有跌坐下。眼前清澈的山泉穿庭而过,在将坠夕阳的漫照下反射出女人的身影。
她木然望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蓦然灵光一闪,接着,便沿着溪水流逝的方向急步而去。等到了竹篱边上时,她才发现,水渠下游的出水口被栅栏给封住了。
眼见自己要功亏一篑,可女人并不放弃,她把风岚放在了一边,回首四顾后目光骤然定在了某一点。她起身,快步走向竹林边上,提起靠在角落里的砍竹刀又往篱墙而去,然后俯身,举刀狠狠地劈在了栅栏上。
女人显然是不习惯做这事的。她拿刀的姿势很别扭,砍的角度也很奇怪,加之力气不够又赶时间,她整个人几乎都是被刀势带着走的。竹栅栏有的位置被重复砍了好几下,有的只被砍了半截,有的根本没被砍到。
女人累得气喘吁吁,见砍竹刀已经不能给予栅栏更多的破坏,她便弃了刀,徒手去掰。那伤痕累累的栅栏在她竭力的大力摇动下,终是从断口裂开,被女人给拆了下来,丢在了一边。她转身抱起了「风岚」,将她放进了浮在溪流中、打水的木盆中,然后推着盆沿,任其顺流而下。
「风岚」仿佛傻了一般,只定定地坐在木盆中,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粗糙的形御巫女像,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要抓住「她」与过去的联系。「她」转身,伏在木盆的边缘,抬头向那女人望去。夕阳余晖伴随着竹林深影,将女人的面容氤氲得模糊不清,好似旧梦中缺失混乱的片段,电光石火地闪现之后,就被没入记忆无用的角落,连翻找回顾都无从下手。
「她」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竹垣的新洞,然后,视线与意识同时陷入了黑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