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听了风岚的描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深思。
他猜测,在揭开「巽四」封印的一瞬间,附着在上面沉睡的某种力量也被激活,从而把曾经生活在这宅子里的某个人的记忆,倾罐到了风岚的脑海中,让她以第一视角,看见了古宅中发生过的一些事。
风岚见鼬沉吟不语,抿了抿唇开口道:“我觉得,刚刚涌入我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应该是这宅子发生变故初期时的事。按照我梦里看见的画面,似乎整个事件跟人形师父亲有关;首先出事是「姐姐」,至于小男孩,看样子,应该是逃出去了。啊,当然不排除他出去后又跑回来,或者逃走后又被追上遭了毒手的可能。”
鼬深以为然,但是那一家人的遭遇并不十分引起他的兴趣。过去的记忆,的确能给他们破局提供一定的线索;可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所有撕开封印的人中,只有风岚看到了过去的影像?
「坎一」是鬼鲛动手撕的,「坤二」是蝎,「震三」是他自己,「巽四」才是风岚。是因为封印解除过半,导致某种力量趁着封印的松动出来作怪;还是只因为这个封印贴在弟弟离开古宅的出口处,保留了他对「家」最后的记忆,感情执念格外深刻;亦或者,只要是风岚经手的封印,都会出现异常?
……所有的可能性中,他必须为最坏结果提前做好防备。
心中暗暗做好了盘算,鼬心神渐定。可当他回过神来时,又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向来活泼话多的风岚,似乎已经许久没出声了。
他微微侧首瞥向与他同侧而坐的风岚,发现她正怔愣着,目光呆滞而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榻榻米上某块稍大的霉斑。她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也透着失血似的惨白。风岚几乎蜷缩成了一个小团子,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将无意识微微发抖的自己护在自己的怀中。
这是受伤的小兽,最本能又无力的自我保护。
鼬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暗中偷袭的钢针刺过一般,密密麻麻地疼着。
身为幻术高手,他十分清楚精神系攻击的后遗症。毕竟是外来的记忆,这样的沉浸式的共情,风岚所受到的精神冲击恐怕不逊色于一次月读,即便原主对她并无恶意。
几乎不假思索地,鼬脱下了自己的大氅,反手披在了风岚的身上。宽大的晓袍自肩头罩下,直至脚踝,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于其中,娇娇小小的一团,似乎随意一抱就能把她完全圈在怀中。
周身骤然升起的暖意让风岚怔了怔,片刻后才迟钝地转头往身侧看去。她对上的,是鼬一贯风平浪静的眼眸。他的手正搭在她的双肩,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他半靠着她后背的胸口传递到她身上,瞬间平复了她紧张焦冷的情绪。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仿如受尽委屈的孩子却依然骄傲不低头的孩子,在千夫所指恶语相向后突然收到了一句妥帖的安慰,所有强撑的坚强刹那土崩瓦解。
“冷……”她吸了吸鼻子,红着小奶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睛,从下往上觑着鼬,伸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袍,糯糯道,“要尼桑抱抱……”
鼬:“……”
这样亲密又自然的要求,在多年戎马倥偬萍踪浪迹的蹉跎下,是那样漫无边际的遥远。远得鼬陡然听到这熟悉的字句口气,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茫然无措了起来。
他不禁疑惑地问自己:小时候,风岚这样向他撒娇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鼬努力回忆着,凭着一息尚存的记忆,他的手顺势从风岚双肩滑落,又微微前伸再收拢,虚虚地将她揽在了怀中。
可风岚却不高兴地努了嘴,鼓起了小腮帮子,嘟嘴噗噗地吹了几口气,随带还吐了个口水泡泡,如此幼稚而任性的行为,明显就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她小声咕哝了一句:“要抱紧紧……”
鼬:“……”
适才扎进心口的针瞬间化为了荆棘玫瑰的软刺,在他怀中缠缠绵绵地翻滚而过,轧出的血也覆上了玫瑰馥郁旖旎的芬芳。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双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