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子汵的眼神灰溜溜地转了回来。

她逼自己正视着程宇潇的眼睛，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笑得有点惨。

“行。”程宇潇说，目光掠过林子汵的耳朵尖。

藏在一绺黑发后面，隐隐约约透出抹红。

“需要我讲一下吗，两句话的事。”他问。

林子汵双手合在一起，在交叠的指缝间感受到自己瞬间加速的心跳。

表情像是久违地吃到了她曾经最喜欢，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念念不忘的糖。

“我记得你英语成绩挺好的，”讲完以后，程宇潇说：“有次你完形填空全对，吴老师还在办公室夸过你。”

“是吗，”林子汵下意识地答应，忍不住说了实话：“其实那都是猜的，哪个选项顺眼就选哪个，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完形填空本来就是猜的。”程宇潇说，一脸云淡风轻：

“做题的时候不用考虑那么多原因。你英语水平到了，选自己感觉正确的基本就不会有问题。”

“嗯。”林子汵点头，心里暖洋洋的。

“但最好还是把语法弄清楚，”程宇潇推了一下眼镜，玻璃镜片后的目光炯炯：

“语法是个体系，掌握之后，不光是现在学英语，对你将来学习其它语系的语言都有帮助。”

“噢，那我之后还是好好学语法吧。”林子汵说，“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学其它语言的打算。”

“嗯，”程宇潇点头，转身从桌子上拿了作业本递给林子汵：

“语法之后可以慢慢学。你先接着改今天的作业，不会的话可以直接抄我的。”

林子汵懵了：“直接抄？不会被发现吗？”

“作业本分开放就不会”程宇潇垂眸。在他转身之前，林子汵终于抓住这片刻的时间，目光热切而细致地描摹过对方的脸。

说来也很离谱，明明相处有一会儿了，她就是不敢看程宇潇的脸，生怕对方发现异常。

只敢偷偷摸摸地对着程宇潇后脑勺翘起来的那几根头发愣神。

和林子汵线条平直的凤眼不同，程宇潇的上眼皮弯得恰到好处，垂着眸子的时候，睫毛像小刷子一样细密。

这样的眉眼连同他从容不迫的言谈举止，无声地消磨掉了这个年纪男生身上常见的浮躁。然而该有的神采却丝毫不减。

只可惜，不知是大学霸直男审美作祟，还是当年眼镜店款式匮乏，顶着这么张帅脸的人，偏偏就选了个满大街都是的经典款黑色偏方框的眼镜，挡住了他本人深邃的眉眼。

想是这么想，但林子汵知道自己的眼镜也没好到哪去。厚重的黑色大圆框，几乎挡住了她半边脸，有点像那种扎着双麻花辫的大头洋娃娃会戴的款式。

这是她初一那年的审美，很不幸地延续到了现在。

可林子汵当时有自己的理由——她这双就容易显得半睁不睁的，神情懒散。即便目光凝聚起来，也只会显得刻薄。

所以才选了个偏厚重的眼镜，想着能够中和一下自己剑走偏锋的眼神。

更让林子汵遗憾的是，由于程宇潇近视度数高且平时几乎不摘眼镜，林子汵至今都没有见过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她看着程宇潇的背影，心说我要是他，就算看不清路也得把这双桃花眼露出来。

想着想着她自己就笑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不管戴不戴眼镜，对方一个眼神闯过来，还是会撞得她心摇神痴，感觉下一刻，心脏就要在那目光里融化掉……

！

好吧，现在那个声音再也藏不住了。

当年，自己煞费苦心地用稻草把它埋在一个角落，之后又不停地撒上层层灰尘，蒙上蛛网，将那角落伪装出久不见光的样子。

可如今温暖的夏风一吹，轻轻松松地便揭掉了她精心布置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