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路过仍在八卦的人群,她也没多放在心上,结了银子,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大门。
人都一样,有了钱就喜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虞晚亦不例外,发了月银就爱往山下跑,不过不嫖。
没办法,谁叫含风寨护佑一方百姓,比官府还要深得民意,虞晚又并非真正的纨绔恶霸,自然在镇上横着走。
至于诸如调戏小郎君一类的事,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捧起手里那块玉,虞晚忽然又觉得没那么新鲜了,丢了也舍不得,毕竟是自己一夜的心血,忽地,头顶一凉,原来是落了雨。
秋日多雨,虞晚赶忙跑进一旁的摊棚,不出多时,细雨密密落下。
摊子是个面摊,炊烟袅袅,香味让虞晚想起来自己还没用早膳,看一眼那锅里的面,虞晚不太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再一摸兜,银子全赌光了,只剩下一枚玉佩。
“店家,上两碗素面,加些小菜。”一道男音从身后传来,在雨声里显得不那么清晰,摊上本没有声音,突然响起这么一道,虞晚下意识回眸。
或许是好运都在昨夜用光了,这一回眸,虞晚正好与方才酒楼里那黑乌鸦的视线对上。
说黑乌鸦其实不准确,他这次露出了面容:十八九岁的模样,骨相生得极好,五官稍稍显出三分女气,却不别扭,右眉骨尾处划过一道泛白的疤,眼里透露出一股玩味,明明很文气,却像个坏书生。
“虞姑娘?”男人在桌前坐下,他将斗笠取下:“不如进来坐坐,外头雨大。”
虞晚没理会,待雨小些后,自顾出了摊子。
路上的光景又是另一番模样,少了摆摊挑货的行人,负剑佩刀的修士多了起来,衣着各异,和黑乌鸦一样,全戴着或白或黑的斗笠,看不清脸,只是步子极快,虞晚这才想起来,过了今日,就是含风寨的比武大会了。
难怪都往寨子的方向边走,原来是赴宴比武。
看来是得快些回去。
天边呈出鸦青色,虞晚加快步子,一袭青衫在一众斗笠中惹眼又独特。
雨终于停下,经过一处拐角,虞晚听见一声:“大小姐?”
又是那黑乌鸦。
虞晚下意识回头要骂,对上的却是老龙头的脸。
不止老龙头,还有五六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都倚在墙角,阴阳怪气地朝她一笑。
这是摆明了是来挑事的。
老龙头的脸上沟壑纵横,活像一只□□精,开口就扯动一大块皮:“虞大小姐,昨夜里手气挺好啊?”
地头蛇混迹赌场几十年,心肠早已黑得透亮,这番定然没安好心,虞晚第一次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却也不慌,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罢,虞晚将玉拿出,绿油油的在老龙头面前一晃:“龙头爷这玉当真是上佳,我才拿在手里半天,竟觉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极了,果然是宝贝!”说着又拿在手中盘了盘。
老龙头撇起嘴笑了:“姑娘喜欢便好,只不过这是小人家祖传的宝贝,价值相当,怕是不能就这么抵押给小姐。”
赌不起还上赌坊做什么?虞晚心里好笑,老龙头又道:“若是小姐想将这宝贝拿回,还得再加些钱。”
老龙头势在必得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虞晚手里一松,玉应声落地,不偏不倚,在落地的一刻四分五裂,“现在呢?”
“你!”老龙头弯下腰去,在污水中捞起碎玉,不由分说,吆喝一声便叫几个汉子开打。
虞晚常年习武,却只是躲着迎面而来的拳脚,纵身一跃,虞晚退到一旁的屋顶上,不料两个汉子也跃了上来,她只得再度跳下房顶。
她自幼习武,哪怕不用佩剑,挑支树枝也能将这几人戳死,可含风寨有规定,不得以武服人,更不得对百姓动手,哪怕是龙头这样的泼皮;虞晚正躲着,忽地脚下一滑,再回头,那汉子已然挥着拳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