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金贵的位置,却也离得不远,散步出去,约莫一刻钟,路两边越发热闹。
小贩的叫卖声,食肆揽客声,矮楼高楼金楼银楼鳞次栉比,褪色的幌子迎风招展,是小小桃仙镇所没有的繁华。
沈怜稚看得入神,肩膀被人一拍,却是那沈姑娘活泼道:“到了,跟上。”
他收回视线,抬头一看,跟前的酒楼挂着格外气派的招牌——十六铺子,上京顶有名的酒楼。
小二热情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座,布帘半遮,隔着五六人宽的距离又是另一雅座,说话大声些,都能被人听了去。
隔壁也不避讳,他们才落座,说话声便传了过来:“你们听说了吗?永乐宫已下令封了,任何人不许出入。”
“恐怕是那位的一桩伤心事……”
有人叹道:“少帝势单力薄,难说这是卸他臂膀,还是忧心柳氏女窃权乱政。”
“小声些,这般大逆不道,担心抓你进牢子。”
沈怜稚不由看过去,半透的帘子隔着,一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长公主已过鹃山,最多三月,就能到南溟王城,事已成定局,怕什么?”
沈姑娘低声道:“听见了?你且死心吧。”
林统垂眸,给四人倒茶,道:“我从未有过别的心思,沈小姐误会了。”
“我怎的听说当年公主救你一回,又赞一声尘生君,便引得你芳心暗许……”
沈怜稚沉默听着,从前虽晓得柳山在做什么,可只知果不知因由,如今终于了解几分。
—
南溟和大梁相争已久,而大梁皇帝时日无多,形势何其凶险。
齐王和六皇子势强,五皇子时为避锋芒,装得温顺不成器,公主则锋芒毕露,撑着沈皇后一家不落。
皇室从前有过一位太子,其余皇室子弟还算安顺。
然而忽有一日,太子因病一夜暴毙,底下之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这其中又有说法——三皇子生性暴戾,即位之日便是其屠戮之时,柳山姐弟怎甘当鱼肉?
而六皇子为庶,若称帝,绝不会留身为嫡子的柳珩存活,即便他病体缠身。
鹬蚌相争,池鱼之殃,如何规避?
夺嫡。
和亲来得突然,既是危机也是转机。
柳山若不嫁,必会有贵家女子替代,如果再内外勾结,老三老六必有一方得势,他们腹背受敌,时间一长,有心无力。
所以这场暗战宜短不宜长。
柳山若嫁,南溟大患可解,柳珩一个扶不起的病秧子,必定会让人掉以轻心,二五相争,届时只需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坐收渔翁之利。
但唯独功成之后的事,柳山没有未卜先知。
“长乐宫是哪个方向?”沈怜稚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