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出口,倒叫三人愣住,沈家姑娘忽地一笑:“也对,如你这般年纪的少年郎,自然对一国公主憧憬得很。”
她靠着窗边伸手指着殿宇巍峨的远处:“眼神儿够好吗?我听说长乐宫的脊兽与别宫不同,似乎是因为长公主曾养过一只白猫,那猫儿被歹毒之人药死了,她便命人掉了座小像立在那一排脊兽最上方,意在日日夜夜巡查自己的仇人。”
沈怜稚一怔,道:“公主都这般性情?”
“非也,”沈家公子故作高沈摇了摇头,“只这位嘉安长公主殿下,乃人中龙凤。”
沈怜稚忍不住探头而出,朝禁宫之处望去,妖之目力优于常人,可他寻了许久,也没找到那尊猫形雕像。
话题很快扯远,沈家姑娘听说他的痴心,问道:“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沈怜稚饮了口刚上桌的热粥,温声回道:“不知,还要再想想。”
既是外人,吃过早膳后,他识趣不再打扰三人小聚,十六铺子外头热闹非凡,一字天街果真名副其实。
少年漫无目的走着,过几道宫门皆有精兵看守,闯进去倒是容易,可那样便没有清静了。
但这般明目张胆地看也不合适,一侍卫警觉地看了他好几眼后,沈怜稚终于反应过来,转头找了个茶肆坐下,耐心等着,从清早等到正午,光喝茶有些怪便换一家面馆,眼看日头西斜,终于等来了机会。
早间出宫的太监揣手走到宫门口,熟稔地和负责差问的神卫闲话两句,正准备进去,忽觉后腰一凉,随即小腹疼痛难忍,竟有隐隐下泄的势头。
他只得摆摆手,急往一字街这面的铺子来,宫内人办事,街面大小老板都得捧着,寻个净房不成问题。
小太监边走边松裤腰带,正捞帘子要入内,不可言说的疼痛感却奇异消失,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奇了,大白天……”重新系好腰带,他自言自语转身,话没说完,余光捕捉到布帘不寻常摆动。
他不自觉停下,偏着头头往外看,明明无风,一双黑靴在拐角处若隐若现。
“谁?”他有些慌张地问退,大声问道。
下一刻,布帘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扬起,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迅速闯进来——
身着银甲的神卫笑道:“小福公公,您再不回来,这宫门都快下钥了。”
“天还亮着,不晚不晚。”沈怜稚回忆着方才小太监说话的神情,和气地眯眼笑道,“宫里还有事儿,就不耽搁大人办差了。”
说罢,他揣手过宫门,学着来往宫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往前走,待到清静处才躲起来细细查看。
此刻耳聪目明的优势格外好用,不多时,少年按听得的内容走,经过长长的红墙绿瓦,瞧见好些在落霞庄见过的树景,想来,柳山对这里也是眷恋的。
昏黄的落日余晖照得满宫寂寥无处躲藏,沈怜稚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长乐二字,指尖轻动,原本紧闭的宫门无声开启,下一刻,少年颀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恐怕自封宫以后,此处便再无人烟,好在是冬日,野草藤蔓还未长出,沈怜稚往里时不由自主回想袖宝曾随口提起的细枝末节。
宫殿秀美,尤其是柳山寝殿檐下挂着清心铜铃,匠人精心选材制造,高僧赐福,风动时铜铃响声极轻,听在耳朵里十分舒坦。
原本殿外有棵梨树,本是先帝特赐春日窗景,但树老而壮,过于茂密遮了阳气,又特意叫人移了方位,移栽到墙边,待到开花之时满树梨白。
树下有石凳石桌,一旁还有供人小憩的秋千,少年躺上去,秋千不高不低晃起来,额间一痒,他睁眼,老树抽新芽,嫩绿的枝叶给满宫的沉闷带来生气,芽间花苞鼓胀,不过片刻,似雪的梨花一朵接一朵盛开,恰有清风拂来,卷起一拢花瓣飞起又纷纷落下。
沉醉之际,有人在宫门外低喝一声:“谁?!”
沈怜稚一动,那人慢一步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