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也都是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列娜二十三岁那年和父亲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至此她搬出了家独自生活。
如今十一年过去了,列娜还记得她离开家那天父亲复杂的表情和晦涩的话语。
[别恨我,列娜。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钥匙在门口的地毯下面。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列娜蹲下身掀开地毯。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就静静躺在那儿。她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屋子。玄关处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相框很干净,显然近期有人擦拭过。看着照片上微笑的父母和小时候的自己,列娜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走到自己卧室门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门就开了。列娜走了进去。一切安然如初,摆设和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墙上还贴着她喜欢的乐队的海报。只是海报已经泛黄翘角。
列娜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无意间隔着被单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掀起被子发现那是她以前视若珍宝的日记本。
列娜小学起便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喜欢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写在上面。当年他们举家从切尔诺贝利搬到莫斯科的时候她的日记本散架子丢失了几页。列娜大哭了一场,最后还是父亲用小半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本最先进的带密码锁的日记本。
然而眼下这个密码锁却让她犯了难。列娜试了好几个密码才打开。
第一页是她用蜡笔画的小人:蓝色的小人是爸爸,长发的是妈妈,胸前戴红领巾的是她自己。
再往后翻,是她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波兰娃娃。]
[学校里图画课得了4分,很伤心。]
[找到了躲在工地里的小猫,没把它抱到家里去,因为妈妈不让。]
列娜一页一页看着,不禁露出微笑。这时一张素描纸从日记里掉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弯腰捡起却突然愣住了:这是一张女人的肖像画。面容清秀,眼神清澈,长发编成麻花辫束在脑后。
刹那间这张画像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列娜赶忙抓起日记往后翻找,很快在某页停了下来。
[今天我见到了一位漂亮姐姐,她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人很好,还帮我驱赶走了恶犬。作为报答,我用妈妈给的零花钱请她吃冰激凌。我们正聊的开心,突然间她凭空消失了。那可是在数英尺高的摩天轮上呀!真搞不懂她是怎么离开的。要不是掉在座椅上啃了一半的冰激凌,我真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下来的几天日记里列娜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不被信任的委屈:她一直在给同学们讲她的奇遇,可惜没人相信。甚至有人认为她是为了成为焦点而故意撒的谎。
也正是从那之后,为了防止自己忘记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姐姐,列娜开始学习素描,努力用画笔记录下女人的模样。她画了很多很多张(数量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最后选了一张自认为最贴近的收进了日记。
眼下,拿着画像的列娜轻轻叹了口气。她突然很羡慕小时候的自己,那个为了达到目的而拼力去做的小女孩。而现在自己活到中年却全然失去了前行的勇气。
列娜小心翼翼地把画像平铺到书桌上,转而继续读日记。初中的时候她开始对机械感兴趣。任何东西只要是能拆的她都要拆开看里面的构造。无论是墙上的钟表还是父亲私藏的打火机都逃不出她的“魔爪”。
好在父母都很包容她的爱好。父亲甚至会很自豪地和亲戚同事们介绍她为“未来的大机械师”。闲暇之余也会陪着她拆卸和组装。就连焊接这种较为复杂危险的技术,他也会背着妻子偷偷教女儿。虽然最后还是被抓到勒令叫停了。
上了高中后列娜的学业繁重起来。她开始了住校生活,日记也变得简洁起来。里面大多记录着一些日常的花销,比起日记更像是账本。
直到假期到来列娜的日记内容才变得活跃。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