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卿方才没有脱下大氅,也正是因为这个,此刻整个人蜷缩在暖和的外袍中,挺翘的鼻尖冻得通红,一双晶亮的眸子像某种小动物。
突如其来的风翻卷着纸张,发出簌簌的响声,谢听之略微皱眉,用砚台压住后,抬眸看向坐在木椅前的少女。
虞乔卿不知何时睡着了,这样冷的天气,也得亏她还能酣眠。
院中的枯叶萧条,枝干打在红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谢听之面露不虞,又看了眼虞乔卿,见她仍然在沉睡中,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伏下身子吹干上面的墨迹,才工整地铺开在地面上。
少年本想唤着虞乔卿,但不忍心打扰,放轻动作站起身来,慢慢靠近虞乔卿。
少年身上如冷淞的气息和虞乔卿的女儿香交缠在一起,反而显得几分暧昧。
谢听之呼吸急促起来,略略站在原地,终于还是轻声道:“长姐,我誊抄完了。”
正沉浸在美梦中的虞乔卿微微睁开双眼,一眼瞥见少年站在那里,心中咯噔一声,差点从木椅上滑落下来。
一动不动得要吓死谁?
虞乔卿抱怨的话语噎在喉咙中,因为她反应过来谢听之说的话,“全部都疼抄完了?”
谢听之乖顺地点头,似是担心她不相信,轻声道:“若是长姐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同听之说,听之……”
还未等话说完,少年剧烈地咳嗽着,趔趄着差点没站稳,还是扶住博古架,才堪堪没有跌落在地上。
此刻谢听之唇瓣褪去血色,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也黯淡下来,无精打采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见他这副羸弱的模样,虞乔卿也真的不想把人弄出个三长两短来,随意挥了挥手道:“回去吧,免得在我面前晃悠惹得心烦。”
她确实有些烦躁,但不明白这样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为何产生的。
谢听之掀起眼皮,还不忘朝她行礼,这才走到房门口。
而虞乔卿正在翻开着那些功课。
少年没有完全模仿她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横平竖直得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谢听之身上的傲骨。
反观她的自己,虞乔卿反而觉得小家子气,一时间又有些气恼。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也不知道谢听之看到这样的功课,会不会嘲笑自己。
思及此,虞乔卿气不打一处来,清了清嗓子,叫住正要离开的谢听之。
少年顿住脚步,侧头同她对视,面色极差,“长姐还有何吩咐?”
谢听之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几乎要被摧残,头重脚轻得认不出前面的路,却还是强行打起精神,聆听虞乔卿接下来说的话。
“这个拿走。”虞乔卿将方才被谢听之握住的狼毫笔扔到地上,略微嫌弃地拿出锦帕擦拭自己的指腹。
被谢听之碰过的东西,她不想要了,只觉得脏污腌臜。
细长的毛笔滚落几圈,硬挺的笔尖上沾染着黑色的墨汁,在昂贵松软的地毯上留下墨迹。
谢听之扶住门框,弯腰捡起那只毛笔,上面还带着虞乔卿手上的余温。
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拿在手上,还不忘谢过虞乔卿,“多谢长姐赏赐。”
丹音一直守在门外,搓动着双手,跺跺脚让自己身子暖和些,见谢听之率先从房中走出来,脑袋探向里头,征求虞乔卿的意见后,才蹦蹦跳跳阖上房门,重新点燃暖炉。
关上窗户,屋内又暖和起来,虞乔卿脱下身上的外袍,却听后面的丹音道:“呀,这谢听之的外袍落在这里了。”
她回过头,果然看到谢听之方才习字时放置在书案上的大氅。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像是羽毛掠过平静的水面,晕起阵阵涟漪。
虞乔卿正要让丹音洗好送回去,话到了嘴边却又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