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道:“老臣接下来要说的事,让沈美人听也无妨。”
这话暗示了沈家无事,虽然沈芷柔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真听到时仍不由得泪盈于睫。
赵晗颔首,给裴煜赐座,自己和柔儿端坐在软榻上听他回禀。
“圣人,刺客已招出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刑部也搜到了许多物证,臣本想将嫌犯立即抓捕归案,但郑寺卿硬是要嫌犯与刺客对质。但在嫌犯离开牢房后,刺客中毒身亡,臣不知该如何处理嫌犯,还请圣人示下。”
沈芷柔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刺客的事了?
赵晗皱眉问:“嫌犯是谁?”
“御史大夫韩无戚。”裴煜平静道。
沈芷柔立即偷觑了眼圣人,只见他神情严肃地盯着裴尚书。
“另外沈御史的子侄确实是纨绔子弟,但在澄地霸凌乡里的另有其人。据查,雍州驿站在月前并未替澄地县令送过派往云京的奏疏,倒是韩大夫近日派人往澄地送过信,目前臣已命人将县令押来云京受审。”
赵晗的手叩在案几上,冷声问:“这么说是韩无戚栽赃嫁祸沈家夫妇?”
沈芷柔浑身一颤,后面那件事与阿耶有关,前面那件事岂不是扣在了阿娘身上?韩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手段腌臜!
斐煜微点头,道:“恐怕大理寺卿郑惟安也脱不了干系,大理寺的口供漏洞百出,韩大夫与刺客见面也是他撮合的,臣以为当将他们二人立即下狱审问,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赵晗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良久才道:“裴卿辛苦了,这事明日早朝时再议,你退下吧。”
沈芷柔的手蓦然攥紧,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中的失望与怒火正交织翻涌。
斐煜淡然地起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那老臣告退,还请圣人早些安寝。”
在他离开后,沈芷柔克制着情绪轻声问道:“如今证据确凿,圣人为何不处置他们?”
赵晗下了软榻背对她站着,“柔儿,韩郑二人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仓促将他们拿下恐怕会引起朝廷不稳。”
沈芷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爹娘相比之下对朝局而言就没有那么重要,真相得为了大局让步。
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颤着声音问道:“若圣人一直没想到合适的处置方式,那这两个案子会怎么结案?”
赵晗叹了一口气,道:“柔儿,有时候心思细腻会活得很累。”
沈芷柔身子发冷,“圣人...你答应过妾会严惩真凶,天子理当一言九鼎,难道您想当失信的君王吗?!”
赵晗拂袖而出,“来人,送纯美人回宫。”
殿外的宫人进来时,只见到昏迷过去的沈芷柔,她们惊慌地派人通知圣人,再把偏殿里候着的御医都请了过来。
杜若桁并未跟着同僚们离开,他拉着前来的内侍询问情况,随后乘着殿内无人,铺开针袋在陆文瑄身上施针。
他一边行动一边自言自语:“虽不知你有何心病不愿意醒来,但躺着那迟早是个死,还是活着好。”
陆文瑄仍紧闭着眼,没有回答他,但很快他的呼吸开始变急。
杜若桁见状脸上浮现一丝淡笑,他慢慢地收回了针,等待此人缓过全身的剧痛后回神。
陆文瑄觉得身体很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原来是他不知不觉地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重新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杜若桁咳了一下,“陆中官,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陆文瑄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闭目道:“杜太医,别救我了。”
他的嗓音艰涩低哑,但语气坚定。
杜若桁就知道自己没把错脉,他素来不喜欢一心求死的病人,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可这次不一样。
“你入宫时都没求死,眼下泼天的赏赐就在眼前,你反而不想活?你若不说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