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体检与春日的果实(4 / 7)

上的小东西,并不贵重,算作我感谢您这两次的工作。”

不得不承认,安娜这番话说得很得体,让人无法推脱;更重要的是,安娜无意间说出了关键的形容词:“自家农场”上的东西确实对哈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无论是作为一个为病人提供饮食建议的医生,还是一个难以给自己做顿好饭的独居男性。

他接过那个小包裹,尝试着解开手帕一角,一个红色的浆果差点趁机逃逸,他赶忙拢住那个口子,在指间捏得紧紧的。

“是草莓?这个季节……”

“是上个春天的草莓。”

“啊,您留着自己吃的?”

“也不是……总之请您收下吧。”

“当然,当然。”哈维低下头,试着把手帕重新系好。

“我来吧,您拿稳了,我直接把它拆开重新系。”

安娜伸出手,白色的柔软手帕在她指尖绕了又绕。她的手指细长,有几个指甲却坑坑洼洼的,虽然她动作很快,但哈维注意到了。

他们离得有些近,为了避免令人尴尬的沉默,他随口开启了新话题:

“我记得花舞节的时候,您和伊凡给艾米丽讲了您那里的信仰?”

“嗯,您还记得呀。”

“当然,我以前只听说过这种泛神论,现在是头一次真正接触到,地方民俗的味道很浓,相当涨见识。”

“啊,真高兴您能这样想,”安娜微笑,“很多人在听说泛神论后,第一反应是新鲜和兴奋,像听到一个神秘的故事,可了解之后就发现,其实再平常普通不过了,这样就难免会失望,哪怕他们起初会对这种神秘感到害怕。”

“我理解,现世的宗教并不是历史书或者某些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激动人心。”

“听您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不过,您千万别把伊凡的话完全当真——他的解释有调侃的成分在,您知道的,他其实是无信仰者。”

“听得出来,”哈维笑笑,想到了伊凡那颇具攻击性的叛逆发言,“但您确实对树有特殊的感情,对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说了句一日三餐般再日常不过的话,却在听话人心中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没错,尤其是这棵。”安娜说着,仰头看了看那棵树的树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说起来可能有点……唉,其实,我只是看出来这棵树种下没多久,然后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毕竟那时候我刚刚来到这里,农场一片荒凉,镇子也完全陌生,我总忍不住觉得自己也像它一样,状态欠佳,又显得那么……孤单。”

“那您是觉得它会给您某种护佑吗?”

“啊,与其说是护佑,不如说是陪伴吧。”

不知怎的,哈维觉得她的话里有一种格外打动他的东西。是措辞?语调?声音?还是她垂下的睫毛?

“我知道我有点矫情,”安娜把一绺头发拂到耳后,看了一眼哈维,又移开视线,“请原谅……”

“干嘛要请求原谅呢?我觉得你现在正是感情丰沛的年纪,对周围的事物有这样的感慨,再正常不过了。”

“真的吗?”安娜一下抬起眼睛,脸好像更红了,“谢谢您,您真会安慰人。”

“不,”哈维摇头,“不是安慰,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啊,那我要谢谢您的真诚。”安娜的眼睛因为笑容而微微眯起,几道皱纹浮现在眼角,“那么,您觉得到了哪个年纪,情感才不会那么丰沛呢?有时我都觉得自己的感情会让自己变得疲惫呢。”

“唔,您真把我问住了。”哈维摸摸胡子,“我猜,没有哪个具体的年纪吧,不过——至少我已经过了那个情感丰富的年龄了。”

“是吗?我觉得您算不得年纪大。”

“您之前说过,”哈维微笑,“我很感谢。”

“不,我也真的是这样想的。”安娜稍稍提高声音,好像要表示自己的认真,“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