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病人紧张,他更紧张。这么一想,他笑了,现在的他早已成为这一方天地里的白衣天使,深受信任和尊敬,在他面前坦然说出的秘密和心声或许都多过了神父;可从她紧张的心跳中,他竟听出了自己初来乍到时惴惴不安的脉搏律动。
没关系,病人终究会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医生,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这么想着。
“没有什么问题,和我想的一样,你健康状况不错,就是工作太辛苦了,心率和血压稍微有些高。”哈维浏览着最终的体检报告。
“可能是我今天的茶泡太浓了。”
“茶是好东西,但还是尽量泡淡一些,好吗?”
“太淡的茶对我似乎没用,”安娜闷闷地回答,“尝不到那种浓烈的苦味,我好像就感觉不到茶的作用。”
哈维眉头微蹙,伊凡说过的话闪过脑海。
“可以试着一点点减量,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随时来我办公室,我们可以一起制定一个减量的计划。”
“我平时不会喝这么浓的茶的,主要是昨天,呃,今天凌晨……”
“啊,明白了,那您更应该在今天好好休息。”
安娜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明白,谢谢您。”
“这些检查都很简单,只是确认您重要器官的基础功能,如果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还请务必来我办公室。”
哈维觉得她不会真的听自己的建议,至少暂时不会。安娜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自己的□□依赖,问起平时身体是否有不适时,也没有提心悸的事,不像是有解决问题的意思。不过,从检查结果来看,她的心脏基本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也不必下达过于强硬的医嘱;更何况,如果真如伊凡所说,她的问题在于心病,那么如果她不主动表达,他就算想拉一把也无处发力。
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决定不再多说。
“这是体检报告的复写件,您收好。”
“谢谢。”安娜双手接过,沉默了一会儿,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抬头,“啊,其实我本来就是为了凌晨的,呃,意外,才过来的。我本想把诊费给您补上,后来转念一想,或许应该给您带些礼物来更合适。”
哈维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面,抬起头才看到安娜手里捧着的白色小包裹,那就是她在候诊区时紧紧抓住的东西。
“啊,真的不必。”他举起一只手,客气而礼貌。
“但是,但是我不想……还请您……”
安娜有些受伤的表情让哈维突然意识到了“自尊心”这种东西的存在,它在手头紧的人身上总是体现得格外微妙。眼看她有些激动起来,哈维适时地放下文件站起身:
“这样,我们到外面谈好吗?”
嗯,反正今天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多花点时间和病人沟通也没什么,他想。
已经接近傍晚了,初夏的太阳尚且没有全盛时的威力,室外的温度让人恍惚间觉得还身处暮春。玛鲁早已在下班时间离开,哈维锁上诊所大门,然后和安娜一起来到那棵树下。
“放轻松。”哈维冲安娜笑笑,“看得出来您会对医院之类的地方感到紧张,希望在这里您能感觉好点。”
安娜不确定他说的“这里”是否指诊所门前的树下,但她的确一下放松了不少。
“确实如此,谢谢您。”
“呃,关于昨天晚上你昏倒的事,”哈维清清嗓子,“请千万不要认为不收诊费是出于某种同情。医疗费用与病人收入挂钩,这是鹈鹕镇一直以来的传统,比规定还要有约束力。”
从安娜的表情来看,他想对了,她确实从免费治疗中解读出了一丝同情意味,而这份礼物也确实是一块修补自尊心的补丁。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瞧,我也是看了您的信,觉得您多半不会再收钱,所以给您带了点东西——您就当成是一份普通的礼物收下好吗?只是自家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