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令两人皆是一愣。 骏马的脚程极快,又是这般信马由缰地走了一阵,轩车早已在不觉间驶离了青莲街,离开了玥京城中的繁华地界。 入目所及,是低矮的屋舍,斑驳的墙面,衣衫褴褛,低头行走的流民。满目皆是荒败景象。 李羡鱼迟疑稍顷,终于还是踏着脚凳,缓缓下了车辇。 “这是什么地方?” 几名侍卫翻身下马,神色皆有些紧绷:“前面便是昼巷。公主还是请回吧。” “昼巷又是什么地方?” 李羡鱼的话音未落,远处却遥遥传来一声吆喝—— “新到的货,要选的主可赶紧,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这一声,立时便将李羡鱼的注意吸引过去。 “是货郎。” 李羡鱼心里惦记着自己缺的那件礼物:“我过去瞧瞧,看看他卖得是什么稀罕东西。” 她说着便快走几步,进了眼前的陋巷。 陋巷深处,并没有她想象中担着挑子的货郎。 唯有手里拿着皮鞭的粗野汉子,和随意放在地面上,锈迹斑斑的铁笼。 笼内装得亦不是货物,而是衣衫破碎,面黄肌瘦的……人。 李羡鱼一愣,徐徐停住了步子。 巷子里的汉子们却已经发觉了她的存在。 一双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她,视线落在她的面上,身上,衣饰上,骤然变得贪婪而狰狞,像是午夜里眼冒绿光的豺狼。 李羡鱼羽睫一颤,下意识地挪步往后退去。 “姑娘!” 侍卫们及时追上前来,横刀挡在她身前,目光凌厉地看向那群粗俗汉子。 不少人顿时偃旗息鼓,悻悻低头。 其中一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却眼珠一转,拿鞭柄重重敲击着自己身后的铁笼,高声对李羡鱼吆喝道:“那边的贵人,过来瞧瞧,有你喜欢的货吗?” 不待李羡鱼回答,他已倒过皮鞭,‘唰’地一下抽在铁笼上。 笼内面黄肌瘦的男女们惊惶起身,推挤着瑟缩到笼角。 偌大的铁笼空出泰半。锈迹斑斑的笼底上,倒卧着一名少年。 他的发冠已经碎裂,一头墨发凌乱而下,一半披散在肩背,一半散落于笼底,掩住了容貌,浸透了血污,显出格外令人心惊的深浓色泽。 身上一件玄衣早已支离破碎,浸透了鲜血的布片紧贴在肌肤上,依稀可见无数狰狞伤口。 李羡鱼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伤势。 刀伤,剑伤,纵横交错的鞭痕。 旧伤未愈,又叠新伤,身上流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笼底。 甫一望去,尽是一片深浓血色。 触目夺心。 竹瓷伸手握住李羡鱼的袖口,语声颤抖:“是人牙子。姑娘,我们快回去吧。” 褐色短打的汉子一切都看在眼中,此刻见到口的肥羊要走,立时便急了眼,上来就要抓李羡鱼:“你这小娘子看着便是大家出生,怎么却是个一毛不拔的性子?都到了人市,还装什么清高,还不赶紧掏银子买人!” 他黝黑的指尖还未碰到李羡鱼的衣袖,眼前顿时落下四柄明晃晃的钢刀。 “放肆!” 侍卫们竖眉厉喝。 人牙子的视线往刀锋上一顿,立时便缩回了手,话锋也随之转了过来,只是假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不发发慈悲么?” 他伸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少年,笑得有些渗人:“若是他死了,姑娘岂不是见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