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下(3 / 4)

出声,好像她再说下去,顷刻便会天崩地裂。

“我都应你。”

*

比新岁红梅更艳冶的,是改朝换代的血色。太后病逝,帝后亦遭鸩杀,赵家兵一路势如破竹,闯入陈王府。

青年将领披霜踏雪而来,手中长剑在庭中滴下一线腥红。苏序挡在兄长身前,破口大骂:“司马宴,你个狼心狗肺的卖国贼!”

昔日珠清玉朗的少年王孙,如今却好像穷途末路的困兽。

司马宴轻而易举卸掉他手中武器:“二公子,既无自保之力,就莫要轻易激怒对手。”

听着他占尽天时地利还要指点江山的口气,苏序咒骂着就要同他拼命,被兄长一把扯住。苏节问:“叛国恶名千古难消,你本良臣,何至如此?”

司马宴平静道:“永朔十七年,定国公鸩杀晟帝,世子黄袍加身,改晟为曜,诛杀陈王及其幕僚——此乃云洲苏晟的天命。”

苏序怒道:“狗屁的天命!”

苏节仍拦着他:“不可违逆?”

司马宴弹棋作刃,挥手斩去院外遥悬着的赵家军旗,随着天外寒光骤闪,一道轰然天雷炸响,兄弟二人俱是一震。

仅仅毁去一面军旗,天道就已不能容下。

苏序喉头微涩:“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司马宴仍旧没什么表情:“我不杀她的血亲。”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素衣侍女徐徐入内,各自奉着一盏浓酒送到二位贵公子眼前。

苏序嗤道:“废话少说,你不就是想让我们自裁?自己手上落得干净。”

“二弟,古今成王败寇,纵使兵败也不当丢了风骨。何况,”苏节拍上他的肩,“男儿在世,何惧一死?”

那个人若当真想杀他们,根本不必如此迂回,或许这冥冥之中当真有天命操纵。

苏节见兄长持杯欲饮,慌忙叫嚷起来,却随着司马宴口中吟咒,刹那失了声嗓,身子跟着不自主定在原地,被他控制着拿起了酒盏。

不,他不想死!

毒酒入喉,先是令人胆寒的凉意,身上没多久却发起烫来,但不是灼烧的痛感,而是洗髓伐骨的温热——不对,这不是鸩酒。

司马宴在少年惊诧的目光中凉薄转身,声音似雪似霰、非烟非雾,仿若云外仙神:“成全她一念,于尔等性命攸关,于我不过多担两道天雷。”

想到西园里未曾改易半分的芍药枯根,苏氏兄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爱意,是何等炽烈又何等张狂,却偏偏于言语之间,不置一词。

*

长公主府前驻兵成阵。

寒夜汹涌,苏倾河望着那孤冷的月,突然开始咳嗽,急病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腥气在喉间蔓延开来,碧水表情惊恐:“奴婢现在就去找司马公子!”

还没踏出房门,窗外忽传来前线捷报:“定国公世子改晟为曜,即日登基。司马宴诛杀陈王余党有功,明日起封长平侯。”

一朝国变,碧水吓得瘫坐在地。

司马公子为什么要叛国?这不是要逼死郡主吗?

“碧水,别出去了。”苏倾河又咳了几声,虚弱道,“异姓封侯古来未有,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家国易姓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梦中时而是朝中老臣哀恸的泪眼:“郡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时而是兄长破碎的吼声:“昔日太后再三为你二人主婚,俱被他推脱,负心至此,你还在信他什么?”

最后,则是王儒声声泣血的怆叹:“若郡主不忍杀他,待国破家亡后,便自缢吧。”

喜欢一个人,是错吗?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也是错吗?

或许,爱比恨盛大,生比死更难。

苏倾河一直咳到睡意全无,对碧水道:“你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