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扬慢慢定下神,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儿太诡异了,许多疑惑都不知道从何问起,索性先向皇后道了谢,“圣人娘娘的怜悯之心,于我而言是救命之恩,我定铭记于心。”
“先别说那些,”皇后压低了声音,一边扯高了些鹤氅襟领,掩住半截脸,“今日宫宴,太后娘娘给阖宫内眷赐酒,赐给你的那盏,里头添了味山茄。”
很奇怪,皇后同她说太后要毒死她,她却没多少愤怒或惧怕,只觉得匪夷所思。众目睽睽下堂而皇之地赐她毒酒喝......千扬蹙着眉思忖,太后娘娘的手段这么差么?听上去,怎生如此儿戏?
千扬迟疑地问:“山茄——那是什么毒?”
皇后显得比千扬还要惊惧,眼睫微微颤,“就是曼陀罗。拿花汁入酒,饮下后,当时只会目昏头胀,一日间逐渐心悸,手足麻木,目歧神昏,时有谵语。若得及时医治调养,尚能捱上月余,若不然......就是几日的功夫,最终腹筋挛急,肢体发绀,昏睡后......再不醒来。”
皇后说完,心有戚戚焉,侧过头去看千扬,谁知边儿上竟没了人。
再转过头去,才见她竟骇得住了脚,失魂落魄地停在当场,只怔忡瞧着她。
这下皇后连仪态都顾不上了,忙去扯住她继续走,“我既告诉你,你心中有数,留神防着,好歹今夜无虞。可你若露出形迹,叫太后知道,我便也帮不上你了。”
千扬一时还是懵的,好一会儿才喃喃问:“圣人,您说的症状,可都确实?”
皇后“嗯”一声,“国朝的惯例,新岁头三日,官家要斋戒祈国运昌盛。官家既不进内廷,再看住朝云殿,不许有人朝外伸手,太后娘娘便能得偿所愿——所以太后将各中内情嘱咐于我。”
千扬永远记得那个秋夜,先帝跟前的内侍丞梁庸,携着漫天凄风苦雨连同那个消息,潜入东宫,递到她跟前。
“......是胸痹。约摸十余日前始有心悸,手足麻痹......直到今夜,忽然腹筋挛急,发绀,昏睡......没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