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抵达后,众臣便陆续整装待发,部分官员因难得有机会离京,纵马先行在前开路,享受肆意奔腾的快感。
骆已呈看了看天色,嗤笑一声,率领锦衣卫跟随在晋德帝与长公主马车附近。
如此便离钟离有些距离,她乐得自在,与曾颦在马车内吃吃喝喝,好不乐乎。
一刻钟后,江南之行正式迈开。
大队人马朝着皇城以南缓缓行进,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的官道竟显得有些拥挤,往来的百姓退至两侧,小声议论这从未见过的奇景。
越过田地,穿过老林,午时不到,天空忽地落起细密的雨丝,淋在身上不一会儿便湿了透彻。
先前骑马在前头的官员们灰溜溜地策马返回,逃进自家马车,一边置换衣物一边暗骂“晦气”,女眷们亦是将车帘放下,挡住那些狡猾地飘进车内的雨珠。
喧闹的队伍变得冷清,在冗长的官道上加速行径。
车帘随着车轱辘的转动轻晃,钟离透过缝隙隐约看见雨中一道挺拔的红色身影。
全身尽湿也未露出一丝狼狈,反而如一头迅勇的郊狼,浑身积蓄着过人的力量,等待时刻一触即发。
旅途劳累,更遑论身娇体贵的京中贵胄们,申时三刻到达今夜宿地儿时,大多已经头晕目眩,吐了几回。
此地乃是先帝所建的皇家别院,占了半座山头那么大,足矣容纳此行所有人。
漫山雨雾,水光滟潋,景色如画,可惜众人累极,并无心情欣赏这一美景。
别院内的住所皆由内庭分配好,骆已呈与李淼职责在身,歇在夜值的前院。
钟离与曾颦被分至西苑的厢房,两人相携着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过回旋的廊桥,将将踏进西苑便听闻一阵吵嚷:
“大胆,长公主的命令也敢违抗?我看你们是找死。”
“我家夫人身体不适,老爷特意向皇上求了这处清净的院子歇息,长公主……不能不讲理呀。”
“好啊,来人,给我把她的嘴打烂,看她还敢不敢以下犯上!”
随即响起清脆的掴掌声,钟离与曾颦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长公主若是入住北苑,她们势必要换地方。
一日奔波,众人都是累极,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谁也不想徒增麻烦。
两人走近,曾颦率先开口道:“我们在此处就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要赶路,长公主入住的南院是这里最宽敞的院子,内里布置的规模也不是西苑可比,何苦再搬过来?”
方才命人掴掌的侍女乃是长公主身边的掌事,闻言讥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你算什么东西,长公主行事还需向你回禀缘由?”
她看了看曾颦身后背着大包小包的侍女,了然道:“噢,你们也是被分到西苑的吧?正好也不用进去了,自己寻别地儿去住吧。”
遂对身后的小厮示意,竟是直直冲了进去,大声嚷嚷着欲将里面的人赶出来。
一旁被掌嘴的侍女嘤嘤直哭,见状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跟着跑了进去,边哭边喊:“夫人,你们莫要吓着我家夫人!”
曾颦气了个倒仰,却也知招惹长公主绝非明智之举,咬牙道:“欺人太甚。”
钟离拉了拉她的袖子,劝道:“算了,不过就一晚,况且这别院每一处都修缮得极为精致,我们去问问管事嬷嬷,可还有空的院子。”
两人皆不是那想不开之人,遂掉转了方向,往来处折返。
恰逢长公主仪鸾由远及近地朝北苑而来,纱帐叠叠并不严实,可以窥见其中雍容华贵的长公主,以及两名面容清隽的男侍。
仪鸾前四名侍女,两名撑着花伞,两名手中挽着鲜花竹篮,不停将鲜花拋向空中,香味四溢,如梦似幻,骄奢得令人咋舌。
两方相对而行,钟离与曾颦瞬间被衬得有些渺小,走到一半不得不为其让路。
鸾驾上不时传来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