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郑穞今日夜里抽搐,口吐白沫。
骆煜安赶到时,大夫正在施针。
“老爷......”
一位妇人由侍女搀扶疾步而来,见着逐渐安静沉睡的郑穞,对大夫抽泣道:“府君晚饭时好好,怎得说病就病了?”
大夫施完针,手下没停,躬身道:“回夫人,府君忧虑郁结,气血淤堵,一时火气攻心,明日醒来便无碍了。”
那妇人长叹放下心,看到府里多出的绣衣,随即斥责:“你们究竟要如何?把人逼成这样!他是陛下钦点零飏郡太守,若要拿人,好,圣旨呢?不然就将人撤走!”
骆煜安亮了腰牌:“本侯不拿人,就问几句话。府君既然病倒了,问夫人也一样。”
妇人见了武宣候腰牌,偃旗息鼓,绞着帕子问:“这......妾不懂公务......”
骆煜安向后靠在椅背,半掀茶盖,问:“府上一直用的是七子饼茶【1】?”
“是,是......”妇人嗫嚅道。
南风以为骆煜安必然追究郑穞昏迷之事,却只问了茶叶。
出了府门,南风追上前疑惑道:“主子,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你把郑穞提起来凑一顿。”骆煜安翻身翻身上马。
南风惊道:“那茶中有毒?”
姜绰揉着酸痛的腮帮,说:“小南风,你还记得义牟县客栈里小厮么?小厮的姐夫叫文辰,专供太守府的茶叶,文家灭门,郑穞还能心安理得用文家送的茶?”
南风不服,道:“人死了难不成茶也不能喝了?”
姜绰欲跟他争辩,奈何话一多脸就疼,霍冉接着说:“我们在狱中听闻,郑文两家是世交,孩子定过娃娃亲的,郑穞的儿子前阵子生了病,险些丧命,可在文家出事后,这孩子莫名其妙无事了......”
姜绰点头,拦着霍冉,急声开口道:“我来我来。坊间都传,郑穞不但侵占文家良田及茶叶生意,还用文家的寿数给自己的儿子续命,起先是文家长女,再是刚出世的儿子,再然后......”
南风也凑过来,问道:“小厮的姐姐因此疯的?”
“不全是。”霍冉朝骆煜安看了一眼,见他没制止,便说,“小厮说的没错,是文辰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不过他那时也无缘无故疯了。”
“这么巧?”阳离侧身说。
“可不是。”霍冉说,“再瞧瞧街上那些老态的女人,零飏郡犯什么邪?”
“哟!侯爷,想起个事。”姜绰惊叫道:“六年前,崇州郃郡青陇县新进到中都一批马,就,就你送给华家老幺那匹,我还摔伤......”
南风知道,说:“那马经过澜州瘴地,误食了......那东西叫什么?”
“庄周梦。”骆煜安下了马,抬眸望着严寒冬日的夜空,神情深不可测。
“主子早就知道?!可我记得那马丞说,人吃了睡几日便没事了,主子也怀疑,文家食用过庄周梦?”南风接过缰绳,问道。
“澜州稀有的庄周梦,为何出现相距甚远的泾州?要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说不过去吧。”姜绰说。
文家人死了,被毁尸灭迹。
阳离知道骆煜安的打算,若找庄周梦,需从太守府着手查。
他本想说那道圣旨,不料被郑穞之事打断,竟耽误到归海聿凃等人来了泾州。
骆煜安租下的宅子前街是闹市,但关上门却很是幽静,院中种着紫花槐树和一棵枣树,石青板路两侧留着几方土地,夏日时种植瓜果花草。
搭起的凉棚下还有秋千。
宅子许久不住人,冬日颇为萧条。
南方的屋里地砖并没有火道,依靠炭盆过冬。
没药摘了面具,换做寻常女子打扮,对华凌祁恭敬规矩施礼。
华凌祁畏寒,挨近火没动,视线上下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