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2 / 8)

江花晚红 佛意无心 4946 字 2023-05-25

对。”

我不想理他,扶着左臂去查看孙老爷的状况,他身负枷项蜷缩在地,闭了眼,我伸手去探鼻息,已毫无生气。

如草木枯荣一季,冬雕终于走到我身边。

我泪眼婆娑,不知是哀伤孙老爷,还是觉着自己委屈。

冬雕将我扶起,打理我身上的衣裙,见我束带在地,他捏疼了我的手腕,将我身上衣衫变作锦缎红裳。

他面上血迹森森,我不敢看他的脸。他缓缓道:“谢谢你没有动杀心。这么多条人命,饶是两个我也担不住。”

原是他也未曾对兵卒下死手,这尘世命定,扰一角则动全局,委实不是我等能受得住的。

“那……你身上的血……”我犹疑道。

“是陈烟儿的。”冬雕长袖一挥,地下出现了一具女尸,她趴在地上,颈部还在淌着血。

“呀!”我捂上了嘴,不久前,他们还都是鲜活的生命。

冬雕双手捏诀,从周身荡出泠泠仙气,似圈圈涟漪散出,他施法修正了所有人的记忆。

神从人间过,不留痕迹。

他单手扼住我的下巴,掰正我的脸与他对视,他眼眸深邃,溅在脸上的血迹分外惊人心,他另一只手绕上我的左肩,一个晃神间,“咔嚓”一声,接好了我脱臼的胳膊。

“这一切快要结束了。”冬雕手中幻出一片白羽,身后凭空出现一条罅隙。

顷刻间,罅隙越来越大,他抱着我向后倒去,跌进一片幽暗里。

倏忽间,白羽长成三五人的高度,将我和冬雕包裹起来,柔柔地落下去,似是触到了水面,白羽虚浮着晃了一晃。

我和冬雕盛在这一方白羽里,如乘舟随流而下。

“如果没有你,陈烟儿会在离镇不远的驿站被拦下来,她有她的既定命运,就该死在流放充军的第三天,我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瞬。”我坐在白羽中心,冬雕躺在我膝上,我伸手拂去他脸上的血痕。

从孙家祠堂出来的那天,冬雕匆匆去看了命簿。本也无事,只等应劫罢了。却不想因我一时意气,扰乱了陈烟儿的命数。原本一切天罚该降到我身上,可是以我之身,怕是当日就要被雷击劈死了。冬雕大义,将天罚半路截到了自己身上。他忍着痛,一路尾随陈家送烟儿出逃的马车,掐着时间,一分一毫也没有与命簿有出入,对陈烟儿下了手,这一段变故才得以回归本位。

“命簿里,流放之路他舅甥二人走的异常艰辛,一个盲女、一个老人,受兵卒们百般折辱,若不是孙天鉴放不下甥女,早已自戕在路上。他还需给她喂食、替她挨鞭子。‘可能她会活下来吧?’孙天鉴因这个念头,生生挺过了两天。第三日,陈烟儿受辱而亡,孙天鉴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也去了。”冬雕闭了眼,与我回忆命簿上的这一段。

“这些你本都不必知道的。”他笑的很轻,问我:“还往那世事里蹚吗?”

我无言以对,静静作枕让他靠着,在无形的河流里飘荡。渐渐地,这一片幽暗里泛起紫光来,无形的河渐渐显形,可分辨出水色幽蓝,时有粉青的光点从水中划过。

“快看!这是我梦里的无妄海!”我将冬雕从膝上推坐起来,伸手去捞河水,梦里我未能感知到这水的触感,不知是否也会捞起来变作烟雾,我十分好奇伸出手去,只是还未碰到水面,被冬雕捉住了:“别碰,这是三途河水,你的魂魄若不小心化了进去,可不好把你捞回来。”

我嗖的把手收回:“冬雕,梦里我那胞神就是在这一直叫我的魂!她好像要醒来了。”

“嗯,我知道。”冬雕站起身来,面色凝重,“故人又要见面了。”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水中缓缓浮起一座粉青的荧桥来,桥上若隐若现是个女子身影,冬雕将我拎起,纵身一跃,稳稳踏在荧桥上。

待我看清女子长相,吃惊道:“烟儿!”

那女子似是不认得我,神情木然,我想起最后见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