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着一个紫晶小碗,碗沿搭着把小竹刀,刀刃薄如蝉翼,刀柄虽也是竹质的,却嵌进几粒青金石,蓝得醉人。
我思绪一转,拍上漆桌,师父被我弄出的声响吓了一跳,我灰心丧气道:“师父,您这是有喜了?”
我的乖乖哟,我争宠能争得过师弟师妹,却不可能争得过师父的亲生骨肉。
师父挑了眉,慈爱的冲我笑笑,没理我。
她挽起袖子,俯身捏起一粒酸枣,一手执竹刀,刀锋插入枣端,旋了刀柄,剜出枣核放在一边,将枣肉扔进紫晶小碗里,动作一气呵成,不紧不慢。
我突然想到书上“纤手破新橙”一句,师父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个人,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只是我不太希望那个人是近来特烦的冬雕。
冬雕和师父一点也不一样,他关个窗都要施用术法,是个心目中大活神仙形象。师父就和万华城一样,沾着尘世的味道,我爱看那些烟火气重的小册子,大约是因为里面记载的故事让我觉着离师父很近。
我神游这一会,师父又处理好了几粒酸枣,她正欲俯身再捏一粒,我眼疾手快,立马跑过去递进她手中,师父拿到酸枣顺手塞进我嘴里,问我:“瞎想完了?你要不再编排编排我孩儿她爹爹是谁?”
我口中含着酸枣,含糊道:“不……不想了,师父饶了我。”
她看我只是含着,又死死盯了我几眼,我从小怕酸,一点点酸味都受不了,被师父这么盯着,只好小咬一口,酸得我脸皱在一起,我吸溜着口水:“师父是要做酸枣糕吗?
”
“是,我做,你吃。”师父又从我手中接过一粒酸枣。
我寻思着左右跑不掉,小心询问道:“那……不放木香、砂仁好不好?”
“不好。”
“……”
师父拾掇着酸枣,我一个个递上去,左右无趣,挑了个话头:“师父去过尘世吗?”
“自然。”又有一粒扔进小碗,眼看就要满了,我从柜中挑出个同样的小碗码在它边上。
“那……尘世里都有些什么?”我好奇。
师父停下手中的活儿,“因果报应,循环往复,你以为是终点,却只是个起点。”
我想了想,“不是啊,我觉着万物总有尽时,山花季季盛开,下一季却不是这一季的花,白玉池里的并蒂莲只是千年不凋,总有一日,也会枯的。”
我在万华城里听着风铎声,看万物终了,花蝶一季,野兔七载,秃鹰不过五十秋,未成灵物的生命,短暂的让人记不住。可灵物仙者又能怎样,活得久些,总有一天也会羽化消弭。矫情的说,我安静时想到有一天这世界与我再无关系,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我看不见人事变迁,真的十分难过。当然,这份难过多数都在我的癖好中排遣殆尽了。
师父吃了一惊,“没想到你年纪这样小,却比我能想通生死。”她由衷赞我一句,我十分骄傲,贴近她,声音小小的问:“师父,你有喜欢的人吗?”
师父调笑我:“怎么?《情怀旧梦》看多了想郎君了?”她看我羞红了脸,轻抚我的头:“你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为他做很多事,不自觉的做很多事,你想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和为师说说。”
我脑中现出一个红衣男子模样,转瞬又被我甩了出去,坚定说了句没有,却到底有些忸怩脸红。
“啊……我把枣核拿去种了吧。”我揽起桌上一小堆枣核捧在手心,欲转身出去,行至门边,才发现不好推门,也不想麻烦师父,索性拿脚踹去。我本想踹大力一点,门开大些,我一下子窜出去,比较节省时间,而我今天这个大力踹出去,门却没开多少,“砰”一声又弹了回来,吓得我一抖,枣核全掉在地上。
我转头看师父,她也有些诧异,与我面面相觑。我小心翼翼推开门,什么也没有。
师父走到门边,冲天上喊了句:“冬雕,你刚才在门外吗?”
我愣了一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