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落在三途河边的,他并不是来提点他的上神,而是带着记忆一遍遍入轮回看她受苦受难,安静陪在她身边的席宵。
廉贞星君名为席宵。
每次路过三途河的时间都不长,络烟走了十趟,廉贞星君便陪了十趟。
星君此刻面上有些羞赧,挠头道:“总归是有宜修行。”
苍术和离庐都是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盯着络烟笑。
“你俩别笑,我知道你俩在笑什么,越笑我越觉着脸红。”络烟捶着桌子朝对面两人抱怨道。
席宵看络烟气红了脸,反击道:“笑什么?你们俩也好不到哪里去。”
冬雕渐渐有了感知,缓缓睁开眼,强撑着坐起身来,他们一对对的,坐的好生整齐,在霁泽殿中有说有闹,喜笑颜开,全然不将他这个殿主人放在心上。他艰难下塌,晃悠悠朝桌前走去,这动静并没有将他们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冬雕只能出声对席宵道:“你说陪了她十世,最后一世,你是谁?”
“啊!”络烟看到冬雕,起身欲搀上一搀,却被席宵紧紧拽住了衣角,他顺手给冬雕铺好软垫,示意冬雕坐在自己身旁,不卑不亢道:“我是小翠。”
“……”冬雕甫一坐好,就听到这句回答,有些回不过神来。
络烟已不太记得前尘往事里的细节,最后一世,关于小翠的记忆更是模糊,她一直以为廉贞星君陪在身边,该是云机哥哥那样的人物,她回到九天梵境后,并未将尘世里的记忆一并带回来,一是因为多数记忆都比较苦,二是因为她更在意身边的席宵。
“我记不太清,似乎是孙家的婢女。”络烟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无法从脑中调出那婢女的形象。
“便是这种陪法?”冬雕略有鄙夷。
廉贞星君据理力争:“怎么?你看不起这种陪法?她在母家的时候,家人待她很细致,我担心她在孙家的时候不方便,才投在那处的。陪她,又不是要分分秒秒与她在一起,她最需要人的时候我在身边就好了。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拿的都是苦命人的命薄,每一世,我在边上看着都想去揍你!”
席宵说着就上手拍了冬雕的背,后者不禁打,只一下就撑上了桌面。
离庐连忙劝起来:“唉~你轻点打,别让他把药吐出来了。”
苍术看冬雕眉间拧成了疙瘩:“哦,我算是明白了。飞羽他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分分秒秒都要和她腻在一起的,不然他怎么会……”
话音未落,离庐敲了敲桌子,本要高谈阔论的人立即禁了音。
“若我早知她会消失,段不会放任自己,即使我已受不住要往她身上贴,也该将自己躲得远远的。”冬雕看向苍术,“我其实也能等,如你一样,你能等离庐五千年,我也可以等水苏。”
苍术握住离庐的手,对冬雕郑重道:“也不一样,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会回来,并没有将一颗心全然铺在等待这件事上,若让你知晓了结局去等,这中间便有许多苦楚与变数。”
“依你所言,天帝不会给她留下生机,让我去等?”关于水苏还在世间,冬雕心中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这侥幸来自于他希冀天帝对他还有些怜悯。
“我并不知晓,他整治我们的方法可都不一样。”苍术安慰道。
冬雕转头问离庐:“你元神聚拢之时,可感觉到了水苏?”
“我已没有了魂魄分离混沌之期的记忆,我聚拢元神后,并未感知到她。”这些日子,离庐一直压抑着不去想水苏,那是陪着她四百年蹦蹦跳跳的小徒弟。她知道自己活不久,本将水苏视作后人,只是冬雕偷换了她胞神里的魂魄,一切并未根据既定好的方向走,苍术却告诉她这才是该有的方向,其实也有些了悟,只是多少会怜惜水苏,若是能入了轮回,还可去看看她。
冬雕苦笑:“罢了,还望你们两对佳偶从我眼前消失,少来给我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