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个清楚，还专门送了程仪过来，这就得深思杜维本身消息的探听能力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一则是想借着小人在小姐身上搭个人情，借一借太师的身份，毕竟他朝中无有根基，如今派发地方，总得留一个日后回返长安的机会，”说着，方靖摸了摸下巴，“再一个，则是当初动乱之中暴露了身份，他想借着小人跟镇抚使搭上话——麟州内地，他挖出来了点儿东西：当初魏县剿匪，剩下的那些百姓，被人收拢了去，让他顺藤摸瓜，摸着了个潜伏在麟州多年的组织……可能跟前朝余孽有关。”

“他也怕是如有个什么万一，朝里没什么依靠，地方也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人，最是担不起这些个风险，”方靖道，“小姐本该镇抚云、钦、麟三州，但因着一直以来发生的这些个事端，小姐重心都放在钦州乃至于云州，是以对麟州掌控力最弱，如今杜维投石问路，有杜维在，小姐顺势接下对麟州的掌控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而如今，小姐搭上了罗州镇边将军喻氏一族，青、晏、陵三州代镇抚使赵三娘又是得了小姐帮扶这才坐稳了位置，又有郑簿与赵三娘出谋划策，如今已是以小姐唯首是瞻，再将麟州捏住了……钦州周围，便只剩一个常州，但除了常州之外，剩下的地方又何尝不是铁板一块儿？”方靖拱了拱手，“是以，小人才说，小姐将整个北地握在了手中。”

然而苏慕容的重心与方靖却有所偏移：“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云州尚未如何，这些个魑魅魍魉便一个个忍不住跳了出来，前朝余孽……先帝在位平推天下，如今说起来除了大乾又有哪一个不是前朝？可知对方到底是哪一朝的余孽？”

“麟州南部，靠近殊州，乃原是前梁所在，如若说起来的话，也多半是梁朝旧臣。”

“梁……大梁啊，”苏慕容喃喃，“让麟州各地监察都警醒些，早年间安插在各处的暗线，也都准备着启用罢。麟州身处钦州之南，云州草原游骑，麟州前朝余孽，又选在这么个时机，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杜维那厢？”

“应下便是，”苏慕容道，“能在赴任后两三月内牵出前朝余孽，还能投对门路，这杜维仅从这份微查秋毫的细致与敏锐来说，便不是个一般人。”

“待云钦事了，说不得我得亲自往麟州跑上一趟，”苏慕容叹了一声，“罢了，多费些心思，警醒提防着些。说说看边市那厢怎么样。”

认真来算，边市才是整个钦州重中之重，欲要活民，先得保证商道畅通，这才能自外地带来钦州不能无中生有的那些个东西，而想要行商愿意来，重头戏便落在了这边市一事上。

“郑簿着人跑了一趟羽屏关打探消息，”方靖自然也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对青州传来的消息关切地紧，“青州军备在圣上降旨问罪之后，郭安很是下了狠手来整顿关内各地守备，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但也不是没办法……这么多年下来，青州守备已经与牧民做惯了交易，多有往来……”

“所以这事儿，禁得了一时，禁不了一世，”方靖稍稍放轻了声音，“羽屏关下东北一侧千仞峡守备将军已经答应到时候愿意通融一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咱们出去与那些牧民们交易，但风险自担，一旦草原游骑来袭，他们只管闭门守城。”

“通融……”苏慕容咀嚼着这么一个词，讥嘲一笑，“花了多少两银子，买来那千仞峡守将放行？”

“三千两。”

苏慕容神思恍惚：“……三千两，那你可知，仅是固伦格自钦州寇阳山挖走的金矿又能换多少个三千两？青州守备，都是这般么？”

青州，自大乾舆图上来看，乃是位于舆图最东北的一处地方，关隘依山势而建，山下北接草原，东临大海，山势险峻，礁石奇险，而依此修建的关隘则将后方严实包裹在内，对比云、青两州，更显偏远与奇峻，是以北地草原三州里，青州算得上是压力最小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