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道,“不是交不到国库,怕是将州府府库掏空,今夏收上来的这些税粮怕还不够填补这些自云州迁来的百姓。”
“让他们帮着修建邬壁怕是不行,邬壁早晚有完工的一天,府库也终究有见底的一日,不能这么着一直靠着府库帮扶过日子,”苏慕容叹道,随着云州边民南迁,使得钦州本就不甚富裕的日子如今再次雪上加霜,“让他们开荒罢,如今将至六月,我记得,应是菽豆下地的时候?”
方靖点头应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按时节与钦州气候来说,当下种豆怕是还有些早,但若是算上开荒的时间,大差不差也就将近了。”
苏慕容颔首:“乡里排外,尤其是这些个迁来的百姓多是些老弱孤寡幼,成丁大多都还留在云州戍守,如有万一……通告四处乡老里长,就说云州军情紧急,一旦失守,钦州必起战乱,他们的儿子兄弟哪怕是死在云州,那也是为国捐躯,乡里之间,理当多有帮扶,如若云州战事平定,他们意欲回返云州,那这些田地,便由里长按其孤寡老幼分予诸户,作为露田(非永业田,户主死后要归于朝廷)所用。”
“吃绝户这种东西,我钦州如有一例……那就别怪我杀鸡儆猴,肃清一地风气。”
方靖肃容而应,但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略带古怪地笑意:“小姐放心,莫说这些个从云州迁来的百姓不会受欺负,那放在里中,说不得还是颇受欢迎的存在。”
苏慕容面露好奇:“怎么说?”
方靖咳了两声:“小姐也知,钦州户籍虽也立女户,但毕竟能豁得出去自外地迁来我云州的,却大多都是些丁户,拖家带口而来……这世道一旦有个什么变故,女子最容易在动乱之中丧命,这就使得如今钦州男女失衡。但云州迁来的百姓里,却无有这般顾虑。”
儿女皆是娘身肉,这做娘的心里再有偏颇,不到万不得已,哪里能舍得下自己的孩子?
是以云州迁来的百姓当中,除去守寡的寡妇颇受欢迎之外,还有便是那些个家中有适龄女儿、却还未许了人家的最受欢迎。
少年慕艾,情窦初开,除了羞窘不好意思之外,自然也连带着多有殷勤之举,一来二去间,关系也就融洽了。
“如今百姓少有婚嫁之事,多半是因着家底不丰,拿不出那嫁妆聘礼,”方靖低低一笑,“待他们在钦州有了田,扎住了根基,家中有所盈余……钦州婚嫁之事,必将蔚然成风。”
这一番话下来,苏慕容面上也不由带了几分笑意:“这是好事啊。”
一地治下,有什么能比婚嫁还要更加高兴的喜事?如若当真要说,那说不得便是添丁之喜。
而有了婚嫁,添丁之日还能有多远?
此乃人丁兴旺、百姓富足之兆。
“但虽是好事,如今也是府库撑着,”思绪一转,苏慕容唇边的笑意便又隐去些许,“算下来,钦州还是缺粮……青州那厢,如今可有递来消息?”
提起此事,方靖眼底却更是明亮些许:“尚未恭喜小姐,如今真正却是将整个北地握在了手里。”
苏慕容被他这话说的一怔,挑眉看向方靖,待他继续说下去:“麟州因受到魏县牵连,如今已然换了一位杜维杜太守,前两日,小人收到了这位杜太守送来的程仪,虽是不丰,但多少算是投石问路。”
杜维这人苏慕容有印象,乃是自上一任麟州太守渎职查办之后,先帝驾崩之前安排下来的人选,在朝中官位不高,身家不丰,算得上是寒门出身。
而到了麟州之后,一直也没什么大动静,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手里也陆陆续续接手了上一任太守留下的烂摊子,直到如今,一封书信连带着程仪递到方靖手上。
——如今钦州除了苏慕容之外,连带着春雪都被派发出去做事,唯有方靖作为六案孔目留在州府衙门,协调各处诸多事宜。
但说到底,这是钦州自家之事,以钦州如今的掌控力,这消息能让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