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弊端，”苏青延低声叹道，“若是要银子粮草，国库固然不丰，但却还能挤出一些来，更兼有税粮撑着，出不了什么乱子，但药材这东西……”

银子、粮食、武备、布帛，这些东西乃是一国根基，除去武备乃是工部之职之外，其余多借由税收取自民间。

大乾税率不高，但人口、地理面积不少，是以银子、粮食、布帛这些东西，不仅国库有，各州城还有相应府库，除去交由朝廷的一部分之外，剩下便用于各地建设发展，是以战时粮秣押送等，除去长安拨划的粮草武备之外，各州州县亦是附近驻军军备粮秣的获取源。

战时让人掏银子，掏粮食，掏武备乃是常事，但……尚还未有要划拨药材的先例。

更况论，以疫病的传播速度，这药材所需，实非小数。

自药材商那里进行采购是一笔支出，将这些药材一路护送去钦州，又是一笔支出……这确实是一场消耗战，比拼的不仅是后勤，更是国力。

“难，但也得打——云州边县不能丢，”卫信咬牙，“一旦拒马关破，又有疫病肆虐，固伦格下一步，定然将会屠城，以防疫病四散，又或是反过来传染到他们自己人身上。”

“如今国库不丰，但也就那么些老底，”卫信深吸口气，看向苏青延，“太师早年间便是户部侍郎，如今更是兼管户部……朝里的那些个人，朕信不过，也容不得他们谁人再往国库里插手——苏太师，慕容如今就在钦州，云州拒马关一破，以固伦格的能耐，打到钦州不是什么难事。”

“是以，太师，所需药材的采买与押运，朕，就把此事交到太师手里了！”

苏慕容身处钦州，如今卫信尚未大婚，苏氏一族一身荣辱系于太师身上没错，但苏慕容，才是陵州苏氏日后的依靠——这事交到谁手里，都不会有交到苏太师手里更让人放心。

卫信叹道：“可这朝中一时还离不得太师，太师如今的年纪，也着实经不起往来操劳……太师，朕厚颜称太师一声岳丈——如今边关告急，岳丈可能借大舅哥一用，替朕、替太师分忧？”

言下之意，便是要苏青延坐镇朝中主理此事，要苏青延长子，也就是苏仲来做这么个押运官。

苏青延呼吸猛然一停，而后又徐徐放缓，起身揖手：“圣上，犬子尚还是个白身，怕是难当……”

“无妨，”卫信截住话头，止住了苏青延的推辞，“哪怕你们不与朕说，朕也知民间都在传些什么，此事交予太师，一为稳妥，二为朕信太师，三……疫病一事，不能再继续在我大乾四处蔓延。”

“方廷尉，”卫信转头道，“原该你明日朝会入宫述职复旨，但如今钦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你心底也有数——而你离朝多日，除去廷尉堆积事物之外，国库失银一案，也需廷尉正大人多费些心力，在这档口上，若是能找回那些个不知所踪的银子，无疑也是一大助力。”

方正清拱手应下：“臣领命。”

“剩下的，”卫信看向郑阳庚与陈鹤清，点了点那份加急送来的公文“却是要与诸位要个人选，如今朝中，可有谁能接替顾振安，守住云州、守住拒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