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亲自将人送到主院林氏屋里,这才福身退下。
却说林氏此时正在病中,先时风声太紧,局势莫测,又连带着一场春雨,受了些风,如今躺在榻上正是头疼,底下的婢子端了药来,她闻着药味儿却觉着头风更紧,于是眉间愈发蹙了起来。
恰在此时,有人打了帘子进来,连一声知晓都没打,林氏颇有些不耐地抬眼,想看这是哪个不知规矩的毛躁孩子,然而这一眼看过去,却是见着了一身素服的苏慕容,此时进了门放了帘子正将头上的幕笠取下。
林氏心下微惊:“夭夭?”
苏慕容抿唇一笑:“娘。”
林氏这么一瞬间也顾不上自己头痛,披着衣服扶着丫鬟的手便要起来,最后被上前的苏慕容按住,让她依旧窝在罗汉榻上,探手接过了一旁丫鬟一直捧着的药碗,在她身边坐下:“娘这是怎么了。”
“风寒,犯了头疾,”林氏轻声咳了两声,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你这怎么悄没声息的就回来了。”
苏慕容搅着碗里的调羹,试了试温度,将碗中的药喂给林氏:“事发突然,我不回来,父亲那头估计要埋怨我……再说,长安城里闹成如今这样,父亲日后如何,咱们苏家又得怎么走,终归得跟父亲商量商量。”
“……什么叫咱们苏家又得怎么走?”林氏接过药碗,一双眼睛落在苏慕容身上,眼底含着担忧,“早些时日,太子回来的时候,我便听你父亲说,你不曾与他一道归来……可是你与太子离了心?”
“本就不曾合到一处的两个人,哪里来的离心?”苏慕容笑了笑,“女儿那时不和太子一道回返,未必不是怕路上出事。这么多年下来,圣上的几个皇子虽说都封了王,但为人出事到底怎么样,您心底也清楚,女儿跟着不仅是拖累不说,若有个万一,太子出了事,女儿陪在他身边,回来之后,便将是众矢之的。”
“娘且放宽心,夭夭心底有数的。”
林氏拍着她的手:“有数就好,有数就好……你奉旨跟着一道前往钦州的这么一段时日,娘这心里一直都揪着,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说是钦州太守不作为,钦州地陷后百姓流离失所,怎么突然就成了匪乱,匪乱过后竟然还牵扯出来了疫病,娘在长安,也不知道你那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凭着这么些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来推测你在钦州如何……”
“娘,放心,”苏慕容笑了起来,“其实早在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钦州竟然闹得那么大。”
说着,便将钦州一行的所见所闻,捡着些能说的说与林氏来听。
主人们说笑着,底下的心腹自然也知晓事由,不必做主家吩咐,私下里便遣了丫头去厨房里招呼一声,点着几样四小姐爱吃的菜品,要他们厨房里做了送来。
这说着说着,天色便也暗了下来,掌灯的丫头将整个正院里的灯烛都点了起来,放眼四望,倒也算不得什么昏暗。
杂役在正屋里摆了桌,搬了椅,丫头们则来来回回奉了菜,摆了筷,还捧着温水巾帕伺候着几人净了手,贴身的丫头正与两位主子说笑间,有小厮打了灯笼,撑了帘子,送了两个人影进来。
因着苏慕容回来的低调,林氏这一日晚膳早已安排了各房不必过来一起用膳,连同虽是姨娘所出却一直在林氏眼前颇为受宠的一对儿双胞胎都不曾送过来,更况论是他人。
只是待人走得近了,却见一高一矮,矮的是苏青延,高大的那个,却是一向身在京郊大营,久不曾归家的苏佚——正是苏慕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哥。
林氏见了苏佚心下亦是一喜,只是面上却依旧淡淡:“你还知道你在长安城里有老爹老娘活着呢?我还道是想见你一次,得是让你大哥领着你给我摔火盆的时候来着。”
苏青延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由着丫头侍奉着盥手,又接了帕子擦拭干净,最后这才在桌前坐了下来,早有伶俐的丫头上前添了两套碗筷,此时坐下倒也算是赶回来的刚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