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别再张口就来了,那二十文里已经包含了辛苦费,若是饼好吃,下次我们还会光顾的。”
“好好好,下次再来。”小贩明面上朝她点头哈腰,心里却是一把辛酸泪,哪有这么压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路遥拿着饼,与许言并肩走在路上。
街边有许多衣衫褴褛的孩童,他们拿着肮脏的破碗蹲在摊位旁,贪婪地望着锅里煮到发烂的食物,眼里闪着吓人的绿光。
“姐姐,我想吃馕。”一阵虚弱地声音突然从沈路遥的手边响起,她吓得立马将手缩在胸前,往许言的方向靠了靠。
一个衣不蔽体的男童端着一个满是泥泞的破碗,颤颤巍巍地跪坐在她面前。
他骨瘦如柴,蓬头垢面,嘴唇干得开裂、红白分明,在细细的脖子上,他的头和眼睛大得出奇,令她心慌。
他痛苦地昂起头看着她,仿佛已到弥留之际,下一刻便会死去。
沈路遥哆哆嗦嗦地将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在他的破碗里,男童瞬间活了过来,他饿狼扑食般地直接抓起饼往嘴里塞,根本不管刚出炉的饼究竟有多烫,只想赶紧将不易之食咽入腹中。
旁边那些孩童见了沈路遥此举,立马蜂拥而至,通通跪在她面前摇手乞怜,沈路遥看着这么多双渴望的眼睛,忍不住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你们再去买些饼来给他们。”沈路遥脸色苍白地对一个侍卫说道。
许言见她将饼都给了这些乞儿,便也把自己手中的饼掰成小块,全都施舍出去,他与她空手而归,直到上了马车,两人都还心不在焉。
“怎么了?”温时玉见他们脸色都很差,免不了一阵担忧。
“没事。”沈路遥低声答道。
她耷拉着脑袋,扣着新长出来的指甲,怎么也缓不过来。
自他爹流连赌事后,他们便家徒四壁,虽然她也会因家中开销而烦忧,但她相貌讨喜,京中的富贵人家也多,她日日给人算命,摆弄些江湖伎俩,勉强能解决自己的温饱。
她曾抱怨自己是世上最苦命的人,可当她看见满街都是比她苦千倍万倍的人时,她感到无地自容,她觉得先前的自己太不坚强了。
许言见沈路遥局促不安,自己也跟着低下头。
他从小锦衣玉食,家中对他有求必应,哪怕是前段时间遭遇了山匪,他也及不上那些乞儿千万分之一的凄凉,他在外面吃过苦头,但最后都得了好心人的帮助,他从未经历过他们这般的无依无靠。
在来西平以先,他总觉得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如今,他却觉得钱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因为钱可以换来无数生机,钱可以让西平这么多的流浪儿活下去。
待买饼的侍卫归来后,队伍重新启程,马车走走停停,最后驶到一间宏伟壮观的府邸前,沈路遥掀起纱帘抬头看,门上挂着一个赤红的牌匾,上书“西平总督府”这五个大字。
“殿下,若我不小心得罪了西平总督,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她心事重重地看着温时玉问道。
温时玉向她微倾,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轻声说:“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