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里静谧,二人又离得近,褚昱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贯是笑着的,像是什么烦心事也进不到心里,这等愁绪如麻的模样倒是稀奇。
褚昱也好奇:“何故叹气?”
岑凛又叹一口气:“你不知道,小表妹胆小,幼时我捡了只流浪狗,拉着她去看了,结果她当时便吓哭了,后来表兄打我一顿,我给我娘告状,结果我娘也骂我活该,说是小表妹哭完就晕,吓得夜里不敢睡。”
褚昱轻皱了眉头,重复道:“夜里不敢睡。”
岑凛点头,回忆道:“那时她才六岁,不敢睡也实属正常,不过如今她长大,应当是不会了。”
褚昱垂着眼皮子,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正巧到褚昱住的院子,岑凛便止住话头,同他道别回去了。
沐浴后躺在榻上,褚昱闭着眼假寐,快要睡着了莫名的就想起岑凛说小表妹不敢睡觉的事,他一下子无比清醒。睁眼翻了个身,看着轩窗泄出的月色,便想起夜里去枫泊院时小表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翻来覆去都无睡意,褚昱索性直接起来点了灯,伺候的小厮进来问他怎么了,褚昱头也没抬的吩咐道:“千帆,将我的安神香拿出来,立马送去枫泊院给郡主。”
千帆诧异的看了眼主子,褚夫人擅制香,褚家兄弟两用的香皆是褚夫人亲手调制的,但自打夫人逝世后,褚昱便将褚夫人给他的香锁进了箱笼里,从来没有打开过。
这突然要开箱笼拿香,又要送去给郡主。千帆高兴,他跟了公子十几年,这是他头一次如此上道,晓得要巴结人!
褚昱半天没等住人的动作,余光扫到他正看着自己傻乐,他皱皱眉,踢了千帆一脚:“等什么呢!”
千帆忙不迭的跑去拿香。
*
枫泊院。
江韫回屋后被秋画秋月哄了半天,好歹是喝了几口药,又将岑凛买的蜜饯与糕点过来,但都是咬了一口便说吃不下了。
她让秋画拿了文曳的字画过来,铺在案几上,细细的欣赏。
夜越来越深,府医的药也开始起了作用,江韫脑袋里懵懵的,瞌睡也慢慢袭来。
秋月将香炉里的香撤了,换了安神香替她掖好被角悄悄退了下去,正好外面的小丫鬟进来说是褚公子那边送了安神香过来,郡主好不容易歇下了,秋月不敢扰她问她的意思,便将香收下放好。
寻常的香她们不敢乱给江韫用,怕她起疹子,便收拾着先放在自己耳房里。
翌日。
天气阴沉沉的,下了毛毛雨,阶前绿草洗的清翠。平宁院来了人,说是不必再去晨昏定省。
外头天暗,江韫听着雨声又歇了一阵子,醒来后秋月便拿了个箱匣过来:“郡主,这是昨夜褚公子送来的安神香。”
江韫正无聊着,眼睛蓦地一亮,招招手让她拿过来,声音轻轻的:“褚表哥送来的?”
秋月点头:“定是昨日吓到郡主,来赔罪了。”
江韫不置可否,她接过来放在被衾上,打开箱匣,顿时香气扑面而来,她低头凑近轻嗅,发丝随之从肩颈处垂落下来,落在被衾上。
“这味道似乎与我之前用过的不同,好像更好闻些,今夜就用它!”
秋画使劲嗅了下,回她:“好像真是,那奴婢现在拿给太医院查验?”
“秋画。”江韫不满的蹙眉,瞪她:“那是褚表哥!可不是旁的什么人。”
只可惜郡主杏眼明亮,眼波流转间没什么威严,倒是小女儿的娇媚姿态更足了。
秋画稍愣,她们郡主要用的东西,哪件不是得仔细查验才拿到跟前的,怎的就褚公子不同寻常了。
“但是……”
“但是什么。”江韫将匣子合起来往前一递,抬眸杏眼圆睁睨她:“褚表哥是我未婚夫婿,他还会害我不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