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案(1 / 3)

回京多日,终归是要进宫一趟。

纪望舒一路走至养心殿外,隐隐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争执,不由顿住脚步。

殿外的小太监看到芝兰玉树的玄色身影,赶忙小跑过来,低声道:“中郎将,陛下吩咐您可直接入内。”

“殿中是哪些大人在?”纪望舒的声音清冷,如同春寒料峭时的冰泉。

小太监知道这位大人虽然不常在朝,却很得皇上的信任,连忙恭敬地回话:“回中郎将,退朝后两位相爷并户部、工部尚书四位大人求见,共议整道令之事。”他将身子躬下去两分,抬手引路,“请大人随我入殿。”

纪望舒颔首,“有劳福内侍。”

小太监心中一凛。他虽然抱上了大太监的大腿,却也是最近几日才升职调至养心殿。中郎将出宫两月有余,对宫中调度竟然了解如斯,果然如师傅口中般深不可测。

他的态度更加谦卑,将纪望舒一路引着入了暖阁。

阁中有三人正争论不休,另外一人不时劝慰两句,而皇上则是面色沉静如水,盯着眼前的四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立在旁边的徐大宝见小福子在暖阁门口冲他点头,弯腰低声对霍旭禀报:“陛下,纪大人来了。”

皇上微微颔首,道:“让他进来吧。”

四个大臣并没听到徐大宝的话,但皇上的吩咐声音不大不小,他们都听得清楚,不由边说话边往门口看去。

只见身着玄色羽林卫服的男人步履从容,面容俊俏无双,眉眼却是冷峻,让人不敢亲近。

他单膝跪地,道:“臣纪望舒拜见陛下!”

皇上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随意地挥了挥手,道:“既然来了,便一起听听。”

“是。”纪望舒干净利落地起身,拱手向几位大臣打个招呼,束手在旁站立。

四个人被他一打岔,刚刚剑拔弩张的态度稍许缓和了一下。

户部尚书先开口:“王相,下官并非有意阻碍整道令,然则目前的草令属实太过严苛。全国上下与道观有牵扯的豪门大户成千上万,若按此颁布政令,恐引起地方抗拒。”

“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说话的是左相王茂书,他一挥袖子,抬手指向殿外,“此政令就是要敲打那些自诩高门的人,把这些年来侵占的良田归还朝廷所有。”

“欲速则不达,”户部尚书着急地说,“这其中涉及的田产、房舍确实数量太多,不能不谨慎啊!”

“是啊王相,”应和他的是吏部尚书,“下官也以为要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纪望舒侧耳倾听片刻,明白了现场的情况。

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推行整道令,命左相王茂书主管此事。他原为先帝幕僚,最是忠心耿耿,然则为人固执,不苟言笑。今日在朝堂呈上的草令措施强硬,让最清楚土地、赋税之务的户部尚书心道不妙,拉了吏部尚书私下相劝,可王茂书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要用铁律以改革弊端。最后几人又遇到了右相卢恒,便一起来面见皇上。

王茂书与两位尚书争辩,卢恒的态度却莫能两可。他原是前朝兵部侍郎,在先帝进攻内城时主动开城门接应,后又规劝前朝四皇子献玉玺、迎新帝,大兴建国后晋升为兵部尚书,之后又被擢升为右相。同时,他也是诞下大皇子的宸妃之父。

听几人吵闹不休,霍旭终于忍耐不住,眸光一沉道:“好了!”

皇上一发话,几人立刻停了争执,齐齐垂头聆听圣意。

“卢相,这件事你怎么看?”霍旭带着上位者的威压问。

“回禀陛下,臣以为整道令功在千秋,应当尽快颁布政令。”卢恒不紧不慢地说,“至于具体内容,还是由王相与户部多多讨论,择优而定为好。”

纪望舒心里冷笑,这老狐狸,还是秉持一贯的圆滑做风,话虽说得漂亮,实则没有提出半点有用的措施,不过是想做壁上观罢了。

显然皇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