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蔓(3 / 4)

喻观澜深深吐出一口气,阖眼不语。她活了几十年,杀过的人数不胜数,为了李元策,这双手早已洗不净了。她自认诚心待人便能换来真心,但在李元策心中,真心只怕是最最廉价的东西,放在路边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

她记不清了。

她记不清那年寒冬乾清宫逼宫,她问出那句话后,李元策点头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可她忘不掉那一日。

永远忘不掉。

李元策说的话已经模糊不清,可她却还记得,谢无危喊他陛下时眼中的焦急与不安。那时她只当是害怕李元策刺激到她拼个同归于尽,现在想来,这焦急和不安里,也有三分是因为她。

“我不敢信了。”喻观澜喃喃道。

谢无危一怔:“什么?什么不敢信?”

喻观澜睁了眼打量谢无危。

谢无危今生过得比上一世好太多,父母虽死却总还有家人,对北燕的恨意也不再那么汹涌。他的眉眼,神情,都是喻观澜所熟悉的,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挚友。

“没什么,”喻观澜摁了摁眉心,“我考虑考虑。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只她实在不敢受。

李元策当初也有真心,可后来呢?即便是现在的看似百依百顺各种纵容,也只是因前生的几分愧疚以及她可以帮他杀了最大的敌人李仪。

沧海桑田,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心亦然。

谢无危有些着急:“观澜,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便再也不说。”

喻观澜失笑,神态恢复如初,甚至还有闲心摸摸谢无危的头:“给我点时间,好吗?”

谢无危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良久后点头道:“好。我等你。不论多久我都等你,不用着急,你先养好身子。”

谢无危从卧房里出来,正撞上蹲在门边听墙角的凌蔓。还不等他开口问,凌蔓就先蹦了起来:“等什么等,你都等几年了!能不能霸道一点,你可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谢无危瞥她一眼,早习惯了凌蔓的言语。他朝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你就往外转一转,体恤体恤民生,也好过在这儿听墙角。”

凌蔓被拆穿了也不心虚,大大方方道:“不行。我就爱听墙角。你说说,你喜欢上喻观澜到现在多少年了?别人孩子都抱上了,你就只亲了一次!”

谢无危一噎。尽管知道凌蔓的脾性,他还是不免被她的言语震惊到:“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何况,我们两个男人,生不出孩子。”

“万事皆有可能。”凌蔓絮絮叨叨地跟着他进了书房,“你真是急死我了,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与观澜的事,”谢无危蹙眉,“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凌蔓眨眨眼:“我当然关心了。这可关乎我的身家性命,我怎么能不关心。”

谢无危斥了一句:“胡言乱语。什么身家性命。”

凌蔓惆怅地瘫倒在榻上,幽幽叹息:“我们两家有婚约,你现在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你再不定亲,我堂妹就要看上你了。你知道的,二叔二婶与我关系不好,他们女儿要做了将军夫人,不得把我硬生生磋磨死。”

“我不会娶旁人姑娘。”

“是是是。”凌蔓继续愁眉苦脸,“还等等,你都等了多久了,再等花都要谢了。”

谢无危懒得理她。

凌蔓却不知抽什么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她说等等她,但你不能真停下脚步,你得回去找她。女人最了——女人最了解人心,你们这些军营里长大的糙汉子知道什么人心?喻小侯爷身世比我好不了多少,我记得是喻家原来那个嫡长子死了,才想到接她回来的。”

谢无危“哦”了声,淡然地处置公务。

“喻侯爷和侯夫人能对她有多好?要不是儿子死了,哪里想到起她来!小小年纪多可怜啊。”凌蔓目露怜悯,“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