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衣服的补丁,语气柔和了一些:“不是我打的补丁,我不会针线活。”
她脑子里的雷达忽然响了一声,有什么线索和线索连在了一起。
她看向缦,缦也正在看她,一脸期待。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那是谁?”
“你很在意吗?”他眼尾微微眯了起来,挑衅而有压迫感。
为了缦的睡前故事系列,她毫无脸皮地承认:“我很在意。”
听到这个回答,云杉有些诧异,他喉结上下一动,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像是在辨认真假。
她的眼神很真诚:“我要是不在意,就不可能三番四次来找你。”
他那双黛黑的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眸光微微颤抖着。
她:“你那么惊讶干什么?看不出来吗?”
他敛了敛眉眼,别过目光。
安静了几秒,他声音闷闷地哂笑:“别说假话了,对我这种人……”
她被他的语气触动,轻声说:“我不愿意凭自己的想象去了解一个人,没有‘这种人’‘那种人’的说法。”
“那为什么一直不叫我的名字?我有名字,可不是牛马——”他抬起头,冷笑着反驳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刺青。
旁边的缦拉住了绫顿的袖子。
她看了一眼刺青,注视着他:“云杉。”
唯一没有雾气的岛中央,黄昏的日光洒落在猴面包树下,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金色。
云杉心神不定地冷笑了一声,没再看她:“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船上有一个叫苎麻的少女,十五岁,因为被家人牵连而蒙冤入狱,她不用做太多分派的任务,所以经常会帮船上的人补衣服洗衣服,就这么简单。”
绫顿和缦同时把“苎麻”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
“恕我冒昧,苹果树下那个人的名字,也叫苎麻吗?”她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猜测,便多问了一句。
这回,他脸上是难掩的错愕。
她和缦两个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杉,两张神情认真的脸让他无法拒绝。
苹果树下的衣冠冢,已经被发现了是吗?
他浑身在那一瞬间松弛下来,“哧”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
“是,对,就是这样。”他双手抱臂,好笑地看着那两个一脸紧张生怕错过某个关键词的家伙。
“苎麻死了,在六天前投海自尽了,那个衣冠冢就是为她立的。”
她沉默了一下:“……苎麻的死和副官罗庚有关?”
他无言地看向她,却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她站起来。
云杉动作迅速地拉住她的手臂:“你去做什么?”
“你以为我去告密吗?”她回头,“不要把你们船长当傻子,鬼蓼应该也知道的。”
他的手依然扣着她的手腕:“她不应该知道的。”
她静静地听这个之前试图隐瞒一切的家伙现在自己把所有东西抖出来。
“鬼蓼不知道罗庚做过什么。”
“就算知道,按照她那个查真相就查到底的性格,她也会继续揪犯人。”
“但是,我们全船都是共犯。”
日落时分的光色落在他的瞳眸中,他的眼睛里有微微闪动的光泽:“进入大三角前就有这个计划了,船靠岸后,计划变动,成了现在这样。”
龙牙杀死了副官罗庚,而他下船,其余的人为他们打掩护、作伪证——从那天他们两人在船上当着众人的面斗殴就启动的计划。
“你的苹果都氧化了,快吃吧。”她看了一眼他手中咬了两口的苹果。
云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苹果,唇角微微扬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唇线又抿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