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滚了几圈，一双瞪得溜圆的眼仍不死心地睁着。

“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周怀麒起身，缓步走至江月之身侧，声音仍是平静温和，“你还真是舍不下自己的名字啊，江月之。”

听到自己被认出，江月之反倒冷静下来。

“单凭这两个字，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当然不止。你没有喉结，步伐轻盈，不难瞧出是个女人。一个亡命天涯的女子，如何掩盖身份最合适？自然是扮成男装。”

“你怎知我今日会来清和楼？”

“你能想到的，本王自然也能想到。清和楼是我名下的，这戏本子早已写好，本王日日都来，只为守株待兔。”

“霁王当真已死？那隐蝉呢？”

周怀麒不答，只含笑道：“你问题太多了，该轮到本王了。台上还有一个人，你不妨先猜猜是谁？”

江月之动也不动，直直盯着那另一名囚犯。

青衣再度抬起纤纤素手，掀开那人的头套。

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脸，一双秋水盈盈的眼。

“阿言......”江月之喃喃道。

“她不叫阿言。”周怀麒道，“她是二十九。”

江月之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曾为你所用，二十九不过是她的代号。”

周怀麒从容道：“一条背叛主子的狗，只能比办砸差事的狗死得更惨。”

对面的阿言抬眸遥遥望来，与她四目相接之时，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三个字轻飘飘入耳：

“对不起。”

眼见那吏卒欲再度拔刀，江月之立即足尖发力飞身跃至台上，一脚踢向他的腕间，趁他脱力劈手将刀夺过，握住他的手臂咔嚓一声掰断，又顺势朝脖颈狠狠给了一个肘击，毫不费力地将他打落至台下，摔得哼哼几声便绝了气息。

身后的青衣眼神陡然变冷，屈掌成爪出招攻来，江月之头也不回，凌冽刀光却如同长了眼一般径直向青衣削去，待她闪身躲过，江月之又瞬间打出数道灵诀，分别击中她的咽喉和心口，青衣登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解决完两人，江月之用灵气削断阿言身上的枷锁，扶她站起，问道：“你没事吧？”

阿言摇摇头，眼中满是歉疚：“月娘，是我连累了你。”

周怀麒置身事外地旁观了全程，冷笑着鼓了两下掌：“好啊，真是姐妹情深，不枉本王精心编排了这出戏。”

江月之微微一笑回望过去，丝毫不惧：“你若是觉得能杀得了我，便只管冲我来好了。”

“你杀了本王的魔蛟，又能从数名死士手底下逃出生天，的确有点本事。”说着，周怀麒眼神动了动，“之前本王确实恨不得杀了你泄愤，但现在，我又忽然改主意了。”

江月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询问地看向阿言，只见她嘴唇一颤，轻声道：“他想让你为他效命。”

周怀麒深不可测的目光射来，如同欣赏一件兵器般上下打量着江月之。

方才亲眼见识过她轻而易举诛杀他手下两名能士的惊人实力，才让他发觉自己差点错过了何等的天才，如果她能为他所用，将会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宝剑。

江月之皱了皱眉：“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我自然有把握开出让你心动的条件。”周怀麒淡淡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的阿姐，难道你不想救了么？”

“我阿姐并不在你手里。”江月之冷冷回道，“你与冥界达成了某笔交易，你的目的是取我性命，而冥界掳走我阿姐定有别的用意。如今合作已经达成，你又如何能保证，冥界还会听命于你？”

周怀麒顿了顿：“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江月之抬眸，灼灼目光中透出恨意：“更何况，阿姐也绝不希望我为了救她，效命于杀我全家的仇人。”

周怀麒微微一怔，嘴角扯起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