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嘴角还隐隐渗出一丝血迹。君染舌尖抵了抵嘴角,口中品到一丝腥咸。
老祖宗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也不敢置信,君染是她最疼爱的老二唯一的孩子,她怎么……
君染定定地看着老太君:“是不是只要君染杀了太女,老祖宗就能放过君染?”
他明白,有些恩情是要拿命还的,有些自由是要拿命换的。他不懂的是,为什么别人报恩,却要他付出代价?!
老太君看着一脸决绝的君染,一时之间竟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杀太女,无异于自杀。
老太君像是抽尽了全身的力气,颓废地坐在圈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君染:“阿染,你当真如此绝情?”
皇帝本就不喜太女,废黜太女是迟早的事。她不过是顺势而为,况且君幽也是因为太女才身死的,她何错之有,竟要被君染以死相逼?
他也不想想,没有皇帝授意,他们君家区区九品芝麻官的官宦人家,怎么可能出一个太女郎!皇权至上,而她一介商妇,又怎么敢怨恨太女害死了幽娘,还勾结九皇女与储君为敌!
九皇女身后站着谁?世人皆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也是……身不由己的。
“老祖宗,君染受够了尔虞我诈的日子了。”是不是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老太君闭上眼,像是对君染失望透顶,“这由不得你!”
皇帝想除掉氏族,但又不能撕破王族和氏族的脸面,只有借助太女之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坐收渔利才是上上之策。可皇帝也没有想到,她棋差一着竟然把太女推到了氏族一面,反倒和自己对立起来了。
太女是储君,储君若和外戚联手逼宫,那她帝位不保。既然除不了氏族,那就先除掉储君。但是皇帝不能亲自动手,以免落下个残暴弑子的名声,她需要一把剑。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皇帝选中了君家。
……
君染自嘲地笑了笑,确实由不得他,大家都身在棋中,谁能置之度外。不过事在人为,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这四位娇客,君染使唤不起,还给老祖宗。”
君染不等老祖宗发话,径直转身离去。
青竹忙起身扶住君染,今日公子和老祖宗撕破了脸皮,恐怕以后在府上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了。
君染此刻面上十分骇人,额角留着血,又挨了一掌,回去东厢房的路上,府上的小侍都退避三舍,不敢问安。
现在还是早春,春寒料峭,君染受了寒,一下子就病倒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君染前半年兢兢业业的健身事业终于迎来了漫长的低谷期。
就在君染蜗居在家养病的时候,西北出事了。
二月,凉州与云州境内凌汛决溢,凌水陡涨丈余,历境内天水,朔方,云中,西河一带,沿河十多个州县,漫溢决口竟达三十处,附近村庄尽成泽国,房屋倒塌无数,淹死人口,牲畜及田财产难以数计。
凉州云州两州刺史奏章八百里加急呈至天子御前,朝野震惊。
政事堂各位重臣商来议去也没讨论出个解决措施,吵来吵去三句话不离银钱。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要工部尚书亲自去一趟凉州,实地考察一番,凉州凌汛多发,还需寻个妥善之法,否则长此以往,国库就是余钱再多,迟早也有耗空的一日。”
“臣等附议。”
萧臻看着皇帝,一言不发。此事皇帝若是让太女前往赈灾,指不定又要暗中使什么绊子。她既然如此喜爱九皇女,何不叫九皇女去立这等头功?
皇帝最终敲定赈灾人选,下旨派太女乌棠,工部尚书徐文良,御史中丞张允之前往西北两州赈灾。
另外根据两州刺史所呈灾况,给凉州拨款银一百一十五万两、米八十三万石;给云州拨款银九十六万两、米六十三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