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着急忙慌地冲到宫门口。但见早上出门时还精神抖擞的太女殿下，此刻面色惨白地俯身躺在担架上，头冠散乱、朝服破损，背上大片血渍，凄惨至极。

领着人将太女送回来的是武帝身旁贴身伺候的邓公公，忍冬慌忙拽着公公的衣袖，声音颤抖：“邓公公，殿下这是怎、怎么回事？！”

邓公公长叹一口气：“殿下今日在朝上求圣上释放罗刹族罪徒，触怒了圣颜，被罚了三十板子。你快去度厄门找李掌门求些治外伤的仙药来吧，这三十板子可一点水都没敢放啊。”

“药、药已……”

忍冬说了一半突然收声，转而道：“奴婢这就去求药，多谢邓公公。”

·

女医官为荆南棘处理伤口，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盆盆血水从承恩殿端出来，床榻旁满地染血纱布。破碎的朝服被血浸透后黏在伤口处，撕下来的过程如同剥皮，好不容易清理好伤口，李遐年寄来的仙药又无比之猛烈，伤口撒盐也不过如此。

荆南棘咬着一块帕子，好几次险些疼晕过去，却愣是没让自己喊出一声。

女医官离开时，忍冬早已哭得一塌糊涂，一面止不住泪，一面还强撑着给荆南棘擦去额头的汗。

荆南棘取下口中的帕子，俯身趴在床上，叹了口气：“行了，这些眼泪，留到孤死的时候再哭吧。”

想她前世死去的时候，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落泪。

“呸呸呸，殿下切莫说这些晦气的话。”忍冬用衣袖擦了擦泪，顿了顿，想起来什么，神色蓦地凝重起来。

她将殿内的其他宫人都遣了下去，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您今日，是故意触怒圣上的吗？所以才会在上朝前让奴婢提前准备好金疮药，您早知道自己会……”

荆南棘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个多月前，被李遐年带回秣陵的罗刹战俘，除了风夕，还有八名年老体弱的罗刹。他们一直被关押在望仙山底的万妖窟，接受度厄门的改造。

万妖窟内关押的皆是修炼入魔的恶妖，个个手上都不少人命债，为了压制他们的魔性，万妖窟内不满了天罗地网般的封印，寻常的小妖，便是进去待上三日都有可能魂飞魄散。

罗刹族被关进去时本就已身受重伤，长此待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走上死路。

今日早朝，李遐年将此顾虑禀报武帝，征询对于罗刹族的进一步审判和处置。

而这时，镇远将军郭盟却突然跳了出来，认为罗刹族一脉罪孽深重，罪人之后不配存活于世，应该将他们立刻斩杀，再将尸体镇压于龙藏浦河底。

郭盟是朝堂忠臣，又涉及人与罗刹此等历史悠久的敏感话题，此语一出，百官沉声，无人敢反驳。

惟有荆南棘一人提出了异议。

荆南棘向武帝请求，看在这群罗刹族曾为守护护世封印而重伤的份上，恳请重新审判，给他们一次辩解的机会。

忍冬已打听到了早朝上发生的事，急得跺脚，“殿下您糊涂啊。谁不知道罗刹族罪大恶极，从无人敢替他们翻案求情，您何苦为了他们故意和将军大人对着干呢？”

荆南棘却道：“正因为无人敢做，才必须由孤来做。”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荆南棘其实记得很清楚。

前世的今日，荆南棘也曾亲眼见证过朝上的这一幕，只是那时的她并未说话，武帝也同意了郭盟的提议，果真将罗刹族斩杀后镇压了。

但她还记得，在武帝离世前的几日，武帝曾派她去搜寻十九州能残余的罗刹族遗脉，当得知罗刹族已从人间绝迹时，她第一次从武帝的脸上看到面如死灰的表情。

“报应……都是报应……”

彼时的武帝长叹一声，如同预料到了某场灾厄即将降临，却，无力阻拦。

如今想来，虽不明白武帝为何突然要寻找罗刹族，但若能救下这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