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2 / 4)

筹码”的影子。

宋明意静静摩挲着玉佩上小小的“徐”字。如同于风过雨霁,少女原本静如深谭的眸子泛起波澜,映出璀璨星光。

既然拿到了和离书,只消她署个名,从今往后,她与林氏再无关系。

而脱离林氏之后,她也绝不想再回到宋家。

回宋家做什么?等着宋凌霄下一次再相看一个好人家,把她又嫁出去吗?

宋明意早已不再妄想别处的庇护。

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不管是母族,还是夫族。

只是,当宋明意望见和离书上那斑驳的血痕时,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一年前的雪夜,这血痕的主人轻轻淡淡、若无其事地,以最婉转的方式保护了她的自尊。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

素净的斗篷逶迤而落,铺开一层无言白霜。而那以血写就的和离书,如同红梅般,于上盛开。

和林凤岐成婚,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宋明意自认有识人之明。

林凤岐,确实是个君子。

是一个,明明已经危在旦夕,还在想办法保住有名无实的妻子的,守礼到了迂腐的君子。

林凤岐流放岭南,正好路经过陵楚,而陵楚则所转水路去往淮阴的必经之地。

流放苦劳,像林凤岐那样的贵公子,如何能吃得起这个苦?怕不是半路就要被颠沛流离给去了半条命。

这一次,她欠林凤岐一个人情。

正好,她也需要一个理由离开京城,离开宋氏。

等到带人护送林凤岐到陵楚之后,她就转去淮阴,分道扬镳,从此两清。

落在地上的那封薄薄信纸终于被拾起。

宋明意将玉佩与和离书收在一起,回头环顾了一下这曾经的少女闺房。

她离家一年之久,除了新婚三天后的那次省亲,再也没有回过宋府。而这个房间却窗明几净,没有一丝灰尘,看起来被打扫、呵护得很好。

身形纤弱的少女伶仃而立,眸光静静的流转在这个曾经熟悉的陈设中,从妆台,到屏风,再到曾经钟爱的书架——里面还有宋凌霄少时为她搜罗来的珍奇话本,一厢情愿送到她跟前,宋明意几乎连翻都没翻过,没想到居然还在。

宋明意仅仅多看了一眼,便披上斗篷,毫无犹豫地转过身,抬手推开房门。

沉沉阴云,茫茫微光,而那些微光并非来自于晴日,而是簌簌落下的洁白片羽,皎如白梅。

朔风吹散白羽,吹到宋明意不自觉伸出的掌心,那白梅便瞬间化作了清润水光,在呼啸寒风中带来一丝温柔软意

下雪了。

京都南城的安化门外,一队官差加快步伐,以手遮在头顶,匆匆奔进驿所棚下,纷纷拍打衣衫,掸落一身雪花。

一位年纪较轻的官差正搓着双手,一边打着摆子,一边呵气取暖。张口叹出的气息都成白烟,可这也止不住他的抱怨。

旁边年长些的方脸官差便笑道:

“这就开始发牢骚了?还只是下雪而已。此去岭南,毒蛇呀,瘴气呀,一路上有的受呢。”

那青年官差约莫十八九岁,面容青涩,应该是刚刚从吏不久,还没有学会收敛眉宇间的情绪,正是陈三郎。

他闻言,皱了皱鼻子:

“我都十八了,早不像小时候那么胆小了,别以为这样就能揭我的短!”

众人哄然大笑,一人笑骂道:“陈三郎啊陈三郎,你这小子,还用得着我们来揭短?你小时候,咱们哥几个谁没给你换过尿布?你短不短还用得着说!”

陈三郎大叫一声,冲上来就要捂那人的嘴,顿时被几人按住作势要抽,眼看话题就要拐向不可言说的方向,驿所棚下几名身着粗麻素服之人齐齐移开眼睛。

这些人大多双手被缚,低垂着头,一望便知是犯刑之人。

而他们中间,却有一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