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你要是不回去,你妈心里一定不好受……她做的那些事情,姥姥都恨不得打死她,可谁让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打过骂过,姥姥还要说一句劝和的话,你原谅她吧,怪的话就怪姥姥,是姥姥没教育好。”
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严颂拿手背擦去,轻声说道:“姥姥,没有,我没怪她,我知道她也不容易,她、您、大舅和大舅妈,你们谁不要我的话都没有我的今天。”
夜晚太热闹,一朵、两朵、三朵……烟花在藏青色幕布上争先恐后的展示着自己的舞姿。
严颂太安静,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望着车窗外飞快后掠的风景,烟花照亮她脸上孤独而脆弱的神情。
沈芳洲蹙了蹙眉,然后伸出手覆盖住严颂的手,严颂这才回过神,有些不解地望向他,沈芳洲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右侧的耳朵上,严颂眨眨眼睛,问他:“这是做什么?”
沈芳洲注视着她的眼睛,嗓音出奇地温柔低徊:“我在。”
鼻尖莫名一酸,点点晶莹浮现在严颂的眼底,严颂努力粲然一笑:“嗯。”
渐渐临近秀城的城区,鞭炮声淡了,烟花也散了,街道上少有车痕与人影,竟然给人一种寂静寥落之感。
严颂忍不住出声感慨道:“过年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没有小时候那种年味儿了。”
沈芳洲附和:“谁说不是呢。”
送严颂回家之前,沈芳洲请严颂陪他去一个地方,严颂自然说好。
奎元桥,几经修缮,桥面扩大了一倍不止,桥下面水流淙淙,平静得不起丁点儿水花,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之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然又属实无情,吞噬着一个又一个活泼灵动的生命。
“这里是我弟弟杜若溺亡的地方,我妈去世后,我依照她的心愿,将她的骨灰撒到了此处。”沈芳洲口吻很淡,其中内容却令严颂微微一怔,待回过神,严颂主动抓住他的手指,小声道:“沈芳洲……”
她原本还想再安慰一句“你别难过”,然讷讷半晌没有张开口,只颦着眉毛啃咬手指。
别难过……吗?那可是亲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生死面前,语言太过苍白无力。
沈芳洲却因为她所表现的温软笑了笑,时过境迁,他业已接受了弟弟和母亲离开人世的事实。
男人俯身,两人额头紧抵,沈芳洲反而关心了严颂一句:“会害怕么?”
“不怕。”严颂双臂柔柔地勾住沈芳洲的颈,于他耳畔轻声说道,“沈芳洲,有你在,我就不怕。”
近年来,为维护整洁环境,提倡文明祭扫,沈芳洲便没有准备烧纸,只购买了许多河灯。
河灯幽幽闪闪,承托着人世间深切的思念与美好的祝愿,跟随浩淼流水渐渐远去,最终进入氤氲的乳白色雾气里,不见了踪影。
沈芳洲能够接受事实是一回事,然在这阖家团圆幸福安康的节日里,如何去面对心底所蔓延开来的疼痛与思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离开我。”沈芳洲忽然开口低语道。
严颂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沈芳洲摁着腰揽入怀中,那密匝匝的怀抱令严颂呼吸不畅,她忍不住挣扎两下,男人低沉夹杂着脆弱的嗓音钻入耳道:“颂颂,给我抱抱好么?”
心底某一角的柔软被击中,严颂停止了一切动作,连呼吸都放得安静绵长。
沈芳洲淡淡一笑,双唇亲吻着她的发顶,他爱的人,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所以他才欲罢不能,只会更深地沉溺于她的温柔。
注视着眼前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沈芳洲开口唤道:“颂颂。”
“嗯?”脸颊被沈芳洲拿大拇指的指腹不住地温柔摩挲,严颂含咬下唇,轻轻发出声音。
沈芳洲:“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哑然笑道,严颂伸出双手捧住男人俊逸清癯的脸庞:“沈芳洲,我永远都不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