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允各选一盏河灯,又写了纸条放入灯中。
两人走下溪边石阶,准备放灯入水,裴雁晚戳戳江允的小臂,满怀期待地问:“你许了什么愿?是不是与我有关的?”
“你明知故问,”江允蹲下身,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神情似水温柔,“我许自己身体健康,也许你愿望成真。”
“我就知道。”裴雁晚洋洋得意,缓缓推远自己的河灯,期望它飘得远一些、久一些。
两盏散发着暖光的河灯顺水而下,一前一后,却又相依相偎。
他们都不相信神鬼之说,却醉心于这样的仪式感与微小的幸福。当两人相望时,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明灭闪烁的光亮,这光亮好似淌进了彼此心里,渐渐滋长、膨胀,爆发出无边无际的爱意,令他们默契地会心一笑。
“江允。”裴雁晚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她小心翼翼护着榴红色裙摆,免得造河水浸润。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她用来攀住江允的手臂,好与情郎贴近。
她的神色是柔柔的,嗓音亦是柔柔的,晚风一般扫着情郎的心扉:“我好喜欢你。”
她的小狗已经能从容不迫地撩拨她,却在听见诚挚的告白时红了脸。此刻灯火升平,天上半月、水中荡波,耳边尽是喧闹声和烟火升起的声音。江允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出口,两声背后便传来一道冰凉的女声:
“裴雁晚,你说这话,就不觉得恶心吗?”
炫目的灯火之间,程芙身着白裙,手提一盏鲤鱼灯,漠然睥睨蹲在河畔的眷侣。傅纤纤笑靥如花,替同门打着圆场:“不恶心,不恶心。人家女才郎貌,般配极了。”
裴雁晚拽着江允站起身,眼神落在鲤鱼灯上,好奇地问:“哪来的灯?”
“那儿买的,”傅纤纤指指不远处,“灯芯若灭了,留着灯壳子当个摆件,倒也是好的。”
乞巧节万民同乐,山庄里的弟子几乎都要来城里逛一逛。程芙看向江允,意味深长地挑眉:“你不给裴雁晚买盏鲤鱼灯?他的旧人讨好她那会儿,变着花样送礼。”
话音未落,江允便已拉起裴雁晚的手,大步往卖鲤鱼灯的地方走去,咬牙切齿道:“买灯去!”
“我全扔了!”裴雁晚笑弯双眼,好言好语地哄,“秦渊送我的东西,我全扔了!”
“你不要提他!”江允看似生气,实际上满心都是委屈。他一听裴雁晚口中蹦出“秦渊”二字,酸得连灯也不买了,拉着人直往一处僻静小巷里走,非要罢此事掰扯清楚。
小巷幽僻,空空如也。
两人走到深处,江允竟胆大包天地把裴雁晚抵在墙上,双手扣着她的肩,委屈可怜地问:“……当真都扔了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裴雁晚反客为主,一转攻守之势,扭着江允的腰身一用力,反而把高大的男人抵在了墙角。她因受到压制,原本有些微的不悦,但她一看江允春雪般美丽的脸庞,火气立时消了一半:“我既不喜欢他了,当然要扔了他送我的礼物。”
江允喉间轻动,他无声地垂眸,凝视着容颜明艳的姑娘。半晌后,他悄悄地说:“我送你的礼物,你也舍得仍。原来在那个时候,我离开才短短几天时间,你就不喜欢我了……”
他语中所指,是他刚刚登基的那一年,离开云州没几日,便收到暗卫带回来的一箱子物件的事。
“你想让我如何?”裴雁晚觉得江允既好气又好笑,她环住男人的腰,仰脸温言解释,“谁能料到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不说十天半个月,哪怕你多喜欢我三五日……”江允的声量越说越小,每个字都止不住地颤抖,“自那之后,我可是又喜欢了你三年。”
转瞬之间,他觉得耳畔骤然起了阵风。原来是裴雁晚振开折扇,严严实实地遮住两人面庞,哪怕有人走进小巷,也看不见二人的脸。
裴雁晚拥着他亲吻,自喉结一路往上,下颚、唇角、眉梢,最后回到他滚烫柔软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