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故事其四 花时宴(5 / 7)

但也总不好讲点儿什么,只独个儿为难。最开始他们争得凶一些,虽动静不算大,没引得全本丸鸡飞狗跳,但是也差不上太多,连递一杯茶或者一块点心的小事也要争两句高下。他们的审神者虽不说什么,但心里还装着这些事儿,两宿没睡好觉,第三天做事情时用文书遮着脸,欲言又止地问作为近侍的压切长谷部,若是实在处得不好,要不要稍略将职位调开一些。

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便至少在羽央面前保持一种微妙的和平,至少不让她再为这种事儿困扰。这又是题外话了。

而这女子在上午过半的时候才与压切长谷部一道并着肩走向山坡,倒让眼力好的小短刀们又先发出一阵阵惊呼:她穿来一身薄藤色的振袖,上身颜色清淡,袖与下摆倒满开一架妍丽的紫藤花。头发也不像平时一样随意地垂在一边肩上,而是认真编了起来,斜插一支细工花簪,流苏一路垂到柔白的颊边去。

“盛装出席了呀,主上!”

最爱好看的乱藤四郎一马当先地冲出来,又堪堪在她面前三步远刹住了,没像往常一样扑到她怀里去,怕弄乱了那身好衣裳。而树下的刃们也让他一句失声惊呼给引过目光来,倒惹得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举起手将脸大半藏在袖后了。

“有点隆重得发傻了是不是?”

“不,不,您这样很好。”

烛台切光忠就笑着出来说,一边把她和压切长谷部往席中引——他是向来讲究穿着的,得到他认可羽央便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将袖子搁下来,只还是有些赧然的局促,坐在席里还轻声解释着。

“是旧衣裳,成人礼时候置的,但也只穿过那一回,倒教我找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和大家一道赏花要穿得好一点呀……”

“真的很可爱的,主上。”

加州清光一张笑脸儿蓦然出现在话音里,大和守安定也跟着他冒出来,两张少年人的笑颜一道甜蜜蜜地点着头。

花下人多,多按平时交好的关系聚着。新选组的聚集点离这里稍微更远一点,羽央来时便看见了,有心问他们两个怎么过来了,又几乎是立刻听见喧闹之声——是和泉守兼定,大约是多喝了两盏伏见酒,此时便闹腾起来。扫一圈四周倒有八九个刃因为这事额上跳起青筋来,特别是歌仙,要不是给小夜和笼手切江拉着,险些要站起来袖子一挽去武力镇压毫不风雅的后辈。而向来与他捆在一处似的堀川国广拉他拉不住,干脆便不要管他了(这也是很罕见的),只倚着万叶樱坚实的主干慢慢抿着他的一碟儿酒。但过不了一刻,那大吵大闹的人便没了电源似的倒下来,在堀川国广膝边睡成一个稚童。这时候堀川国广才搁下了酒盏儿,无奈地笑着解了自己内番服的外套来给他盖上——春日仍有风凉,喝过酒散了风可不好。哪怕付丧神理应不会生病,但如今有了人身,还是马虎不得。

羽央遥遥望着,禁不住要笑,又觉得不好意思,便举起袖子来遮一遮唇角,眼瞳弯成一双笑月。又想起来时带来的篮子如今被接她过来的压切长谷部拿着,就又往身边望,压切长谷部已经很懂她心意的将它打开了。立起来有她半人高的大提篮,虽然有时政发的传送器,来往于现世和本丸无需走许多路,也难为她怎么一个人带来的。打开之后便是让压切长谷部也要轻轻抽一口气了——他晓得这提篮沉,但不知道里边是什么——里边满满摆着用保鲜膜挨个裹好了的饭团和三明治,数数人头每个人都有份。馅料塞得米饭和面包都有点儿拦不住,一看就是家制的。

“我还带了酒呢。”

女人狡黠地眨一眨眼,从提篮里将吃食取出大半堆在餐垫上,下边竟还藏着两个清爽蓝色的大玻璃瓶子。

“是柚子酒,度数很低的……短刀们也可以喝一点儿,赏花要是没有酒不就太寂寞了吗?”

她笑着边说边把瓶子从篮底儿拽出来,一抬头倒看见压切长谷部无奈却柔和的神色。

“怎么了吗?”

“没有的事,只是觉得……这可真是您会做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