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同自己一样的红绳。那条红绳的色泽与他手上的相似,都已经褪色了。
三年时间,恍若隔世。
季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贴住她的脉搏。
沈稚,你当是铁石心肠,当年把我扔下的时候,你也不怕我这辈子真记恨上你。
把自己的脸埋到她的手心,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季羕的眼眶渐渐氤氲出些许湿意来。
月明星疏,月晖逐渐转淡。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松缓,季羕觉得身体愈发的沉重,不知不觉间竟靠在床头贴着沈稚的手,昏沉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像是从高空坠落,直至无边的深渊。他封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全部融进了他的脑海里,瞬间翻腾。如掀起的滚烫烈焰,趁势撩过他的每一寸筋骨。
季羕仿佛又置身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他最狼狈的那段日子。
……
八年前,新帝登基,陵阳皇城大火滔天,湮灭了一代王朝。
明昭帝身死,他成了遗孤。
老黄门带着他一路窜逃,掩人耳目地逃到了汀州地界。
身上没几两碎银,老黄门只能在野郊寻了处荒院,勉勉强强的住了几个月。
然而好景不长。
陵阳出事,天下动荡。城中官僚并不作为,山中匪徒越发的猖獗。
山匪时不时明目张胆地下山搜刮钱财,他们进不了汀州城内,便来野郊寻事。
那日老黄门出门后一直不曾回来,季羕撑着病弱的身子在院中等了一天一夜,见过了第二日的午时都还没回来,他便只身出去寻。
汀州连下了两日大雨,野郊的路处处泥泞不堪,季羕最后在不远处的灌木中找到了出门久久未归的老黄门。
他的尸体被完全浸湿,雨水冲刷干净了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毫无生气,惨白肿胀的脸。
老黄门身中数刀,血流干了,身上的银两也被洗劫一空。
年仅十三的季羕没忍住,在旁边直接吐了出来。他脸色煞白,因为呕吐而刺激到的眼尾却嫣红。
吐完后他红着眼睛在野地里浑噩地走了许久,最后在一个石缝处找到个断了把手的铁壶,他用石头把它锤成铁锹的模样,寻了个位置挖地把老人埋了。
没有立碑,只有拱起来的土坡。
季羕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跪了半个时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虎落平阳的道理,在这个午后融在一捧寒凉的鲜血下,兜头浇在他的脸上,洇进了骨子。
几日后季羕在屋里收拾东西时,听到院门处有动静。
他从破洞的纸糊窗户看过去,门口的几人满脸凶煞,手中握着长刀,直接粗暴地踹开了院门。
季羕没顾上其他,煞白着脸将自己缩进了角落的小柜里。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紧紧置于自己胸前。这是他在这院中找出的唯一的防身利器。
脚步声由远而近,季羕额头洇出冷汗,他果断将匕首尖锐处挨到自己心口,如果山匪找到他,他就先一步了结了自己!
叮叮哐哐的杂音乍然响起,山匪把东西连串扫在地上,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其中一个山匪正要往里走,被同伴拦住:“还往里看,这里破成这个鬼样,能找出什么好东西来,别浪费时间了,走走走!”
那个山匪边往外走边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娘的,这野郊的人个个都像个穷鬼,害老子下山一趟什么也没捞着!”
走前他还踹了脚地上的陶碗,陶碗受力飞出去,撞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人走后,季羕也没从柜子里出来,他紧攥着匕首,一直待到了第二天。
他这几日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水也少喝,本就没血色的嘴唇已经开始起皮干裂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